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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wint 於 2009-3-17 05:58 PM 編輯

內容簡介
  他是「全球航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機長
  頂著「木村拓哉」式的帥勁臉龐和迷人笑臉
  不知電死多少空姐──當然,也包括了她
  平時她只能遠遠地看著他,碰了面也只是點頭微笑
  然而,當機組一飛到國外
  只要他一通電話,她就會偷偷摸摸地來到他的房間
  爬上他的床,成為他排遣異國寂寞的伴侶……
  他們從來不是一對兩情相悅的戀人
  她卻貪戀著與他溫存的短暫時光
  讓這段見不得人的關係與無法開口的愛戀藏在心中
  她能做的只有等待,等他給自己一個交代
  但她沒料到,這一等就是三年……
  當她終於決定放手,也默許身邊出現「追求者」時
  這男人竟然像戴綠帽的丈夫,跟「假想敵」爭風吃醋!
  是怎樣啦?!莫非就算不要她,他也不許她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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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3-9 12:11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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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同大多「全球航空」新進的空姐,莊善雲一進公司沒多久,一顆芳心便繫於允成浩身上。

  他是公司最年輕的副駕駛,提早成為正駕駛的潛力無窮。頂著這樣的光環,加上有如日本影星的帥勁臉龐和挺拔身材,每當一穿上機師的制服,不只公司的女性看得癡迷,連機場來往的旅客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外表只是他吸引人的第一印象,對人和善謙虛以及絕佳的幽默感,更是允成浩受歡迎的主要因素,無論男女。

  莊善雲從未有機會接觸這位公司的風雲人物,她進公司時,他已開始飛國際線,而她只是個飛國內線的菜鳥。

  但每次在公司相遇或搭同班電梯,她不像大多空姐會主動與他攀談或獻上最甜美的笑容,一顆心只會止不住地狂眺,臉頰很沒用地泛起紅暈。

  矜持的她只能低垂著頭偷偷抬起眼眉瞄向他,以羨慕的目光注視著他和身邊的女伴有說有笑,那時她多麼希望能成為她們其中一個,至少能討取一個笑容或注目。

  國內線飛了三年,媳婦熬成婆的她終於開始被排到飛國際線。幸運的是,第二年她居然有幸成為和允成浩同一班機的機組人員。

  第一次飛他的班時,前一天晚上莊善雲竟興奮得難以成眠!

  隔天出發前在公司集合,座艙長對著正副機師介紹所有組員,允成浩對每位空姐露出爽朗的笑容,雖不單針對莊善雲,卻已夠她雀躍不已。航程中,一顆心好似飛上雲端,這天她的笑容特別燦爛。

  這晚抵達夏威夷,一些空姐起哄要去PUB狂歡。莊善雲向來不喜歡喧鬧,只好推說頭疼待在飯店。

  她也希望能和允成浩同桌共餐,但又不想看他和其他女人說說笑笑,雖然,她無法確認他會不會參加這樣的聚會。

  此刻,她寧願一個人靜靜地吃晚餐,慶祝自己跨向國際的第一步。

  回到飯店後,莊善雲精心打扮了一番。秀氣的五官畫上時下最流行的蘋果妝,搭配上粉色雪紡紗洋裝,看來有種少奶奶名媛的味道。

  她獨自來到飯店的餐廳,這是一家極富海洋風格的義大利餐廳,落地窗外望去便是沙灘。餐廳的侍者一瞧見她,立即對這位東方女孩展露讚賞的笑容,慇勤地將她帶到靠窗的座位。

  莊善雲破例為自己點了一套約莫台幣八百元的套餐,還加點一杯紅酒作為對自己的犒賞。

  一個人的晚餐雖有些孤獨,但她已經習慣獨處,並盡量讓味蕾掃去一些亂七八糟的思緒,畢竟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用餐時,邊望著點綴點點星光的沙灘,浪漫的夏夜風情如此吸引人,她決定用餐後到沙灘走走。

  這個念頭讓她的心情跟著愉悅起來,回頭端起紅酒啜了一口,抬起眼眸時,視線不經意飄向對桌甫入座的一對男女,手中的高腳杯差點滑落?

  對桌那個穿著正式禮服的男人竟是允成浩?!那雙熠熠眸光正對著她眼底的慌亂,嘴角揚起難以捉摸的淡笑。

  他……沒有和其他人一起狂歡嗎?他認得她嗎?背對的金髮女孩是他的誰?太多太多的疑惑寫在臉上,她努力穩住顫抖的手將高腳杯放穩,很快地別過頭看著窗外,直接逃避四目相交。

  她是個「俗辣」!真正面對喜歡的人卻不敢大方地跟他打招呼,甚至正眼瞧他……莊善雲懊惱地想著。雖然逃開了視線,她的心卻無法逃避。

  趁著侍者上菜的空檔或是假借捧起酒杯,她總會利用眼角餘光偷偷瞥向他,而他正與挽起長髮、有著極優美頸線的金髮女郎談笑風生,時而低頭傾聽,時而前傾低語。

  這一刻,莊善雲多希望坐在他對面的女人是她,那雙飽含情感的眼眸、溫柔的笑臉,都是為她而生……

  她搖頭笑自己的異想天開,不知不覺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她酒量原本就不好,一杯紅酒已夠她滿臉通紅,甚至頸子都散發美麗的粉紅色澤。

  莊善雲只覺得好悶好熱,而且她無法忍受見到他與女伴親密談笑,連甜點都來不及品嚐就買單離開。離開座位時,她刻意瞄了允成浩一眼,他卻專注於和美麗的女伴談笑,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

  

  「唉……」莊善雲離開餐廳後步向沙灘,重重吐了一口大氣。

  他根本不記得她,她這傻瓜還期待什麼啦?眼前有這麼漂亮優雅的女伴,他怎捨得為了不起眼的女人移開視線?

  莊善雲低垂著頭不斷自嘲,任由細跟高跟鞋埋入金色細沙中,最後乾脆停下來脫去涼鞋解放腳丫子。

  為了平復心底的苦澀,她選了塊大石頭坐下,靜靜凝望著在月光下翻騰的銀浪。夜晚還有人就著月光隨波逐浪,沙灘上漫步的人也很多,她覺得挺安全的。

  只是,眼前來來往往都是牽著手的情侶,她一個人倒覺得有些落寞。

  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起伏的心情卻如浪濤無法平復,她決定不再妄想那些不可能的事。起身撿了一顆小石頭用力丟向大海,她下定決心將這段小女生般的暗戀一併埋葬在海底。

  自小在海邊長大的她,是個打水漂兒的高手,她望著石頭在海面彈跳了五下,耳邊卻同時響起渾厚的男聲。

  「不錯哦!女孩子很少丟得那麼好……」

  她轉身望向聲音來處,一股熱氣轟地衝上腦門。

  是允成浩!他正以饒富興味的眼神望著她,一口白牙在月光下格外耀眼。

  開口呀……趕快開口說些什麼!莊善雲急著催促自己,腦筋卻是一片空白,只能雙手緊絞著裙擺衝著他笑,並且努力讓自己笑起來不像個花癡。

  「你……不認得我嗎?剛剛我在餐廳就看到你一個人用餐,但看你好像不記得我是誰,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眼前女孩迷惘的眼神讓他有些玩味,於是主動開口自我介紹,「我叫允成浩,是這次和你同一機組的……」

  他記人的本事向來很好,見過一次面就很少忘記,尤其是長得還不錯的女人。他記得出發前見過莊善雲,當時也沒怎麼特別注意,只覺得這女孩看來有些拘謹,沒想到她的個性這麼內向……還是她根本不記得他?

  很少女人會對他的微笑視而不見,更別說把臉別開……她的反應讓允成浩有些詫異,男性自尊小小地受損。

  不過,還真的引起他的注意。

  莊善雲終於找回自己的舌頭。

  「我當然認識你……你是允成浩副機長,我是你這次航程的機組人員,我叫莊善雲,新莊的莊,善良的善,人云亦云的雲,進公司三年,今年剛由國內線轉國際線……」

  老天,她感覺心臟就要跳出咽喉!希望她看來還算鎮靜……

  「善雲,很好聽的名字……」本以為她是那種拘謹又不易親近的女人,但從那粉頰上透出的紅暈,允成浩這才看穿她的緊張。

  她自我介紹時的生澀模樣甚至比那些新進空姐還像新人,不像已經服務三年的老鳥。

  「她們不是一票人去吃飯嗎?你怎麼沒去?」

  「我……不喜歡太吵雜的環境。」她也很想問他怎麼沒去,但事實不是很明顯嗎?他的女伴外貌和氣質勝過公司任何女人,只是沒想到他的晚餐這麼快結束,接下來不是該屬於情人的浪漫夜晚嗎?

  她是那種在喜歡的人面前會愈不自在的人,接下來她還真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麼,氣氛因而有些尷尬。

  好久沒遇過這麼沉默的女人,但允成浩畢竟是情場老手,任何類型的女人他都能很快逗她們開心。

  「剛剛吃飽飯,散步一下挺不錯的,看你剛剛打水漂兒,還真勾起我的興致。」他真的脫下西裝隨意扔在沙灘上,開始低下頭尋找扁平的石頭,然後抬起眼眸朝她露出挑戰的眼神。

  「有沒有興趣來場比賽?」

  那從未見過的孩子氣笑容,讓莊善雲心跳如鼓鳴。

  極力按捺住渾身細胞的顫動和緊張,她這次決定不再逃避。

  「誰……誰怕誰呀!」

  當下這情景要她怎樣都可以,只要能永遠讓這一刻停留……

  「奇怪,這夏威夷的石頭都跑哪兒去了?難道這兒的人都不時興打水漂嗎?」允成浩邊撿邊發牢騷,乾脆捲起袖子以手指在沙堆裡翻攪。

  「我撿到好幾顆……」她略帶羞澀地將撿到的扁石頭拿出來分享,他隨即露出興奮的笑容朝她眨眼睛。

  「看來月光比較眷顧美女哦!」

  他說她是美女……莊善雲笑得既開心又羞怯,她心裡在唱歌,眼瞳裡閃耀著星光!

  「來,我們一起丟,看誰跳得遠!」允成浩似乎看出她眼底的愛慕之情,刻意朝她露出性感得令人暈眩的笑容,「不過,輸的人要懲罰!」

  她的一顆心完全隨他揉捏,不明所以地問著:「怎樣的懲罰?」

  「這當然由優勝者決定啦!」允成浩神秘一笑。

  他只覺這女孩傻氣得可愛,忍不住逗弄她。

  他身邊的女人不是那種主動攀上的活潑熱情美眉,就是成熟美艷的性感尤物,方才與他共進晚餐的珍妮佛,就是長他三歲的精品店老闆娘,風情萬種的她只適合一起消磨無人陪伴的異國夜晚,但他今晚忽然沒有那種興致,只好提早結束晚餐。

  他很少接觸像莊善雲這麼單純又羞怯的女人,她跟他在一起好像挺緊張的,這令他感覺很新鮮。

  「我數到三就開始哦!」他對著大海擺好架勢,她趕緊回神靜候著他的口令。

  「一……三!」允成浩眼眸一轉,口令直接由一跳到三,早一步丟出手中的石頭,在海面跳耀了近八下。

  「你……賴皮!」沒想到他這麼調皮,莊善雲微嘟著嘴抗議。其實不算是抗議,只是她的語調多了點嬌嗔的味道,那模樣有如小女孩般天真和羞澀,看得他不覺莞爾。

  「沒錯呀,我是數到三呀……」他再拿起一顆石頭擺好架勢,「好啦,不逗你了,這次換你發號施令!」

  從未與男人像朋友一般玩耍,尤其是愛慕的對象,莊善雲只覺得好像身處雲端般虛浮:但允成浩很會帶氣氛,讓她漸漸放下緊張,同時不自覺流露女人的嬌態。

  「那我這次喊『開始』!」她也學他的賴皮,一喊完「開始」就將石頭丟出去,在水平面漂亮地跳了八下,有點不甘示弱的意味。

  「喂!到底誰是賴皮鬼呀?」沒想到她也學著耍賴皮,允成浩對看似文靜的她有些刮目相看,「好啦,這下扯平了!接下來要玩真的囉……」

  「好,那……一起喊一二三就丟!」莊善雲偷偷吐著小舌化解心臟的狂跳,嬌俏的模樣沒躲過他的眼。

  兩人相視而笑,接著很有默契地朝著海面大喊,在另一波湧上的浪潮尚未退去時丟出石塊。兩塊石頭在海面彈起美麗的弧度,跳躍了七八下之後,幾乎同時沉入海底。

  「哇,太棒了!」允成浩朝著月空大聲歡呼,接著朝她高舉雙手。

  莊善雲遲疑了一下,隨即露出羞赧的笑容高舉雙手拍向他張開的手掌。

  兩人的掌心在空中相貼,他卻以最快的速度握住她的手,而且十指交扣。他緩緩拉下她的手,背光的深瞳閃閃發亮地凝望著她,嘴角帶著屬於夜晚的浪漫笑容。

  她已經無法言語,浸淫在月光下的臉頰泛著羞怯的粉紅,眼睫時而低垂,時而含羞帶怯地瞅著他。

  寧靜的氣氛,浪漫得適合做些引人遐思的舉動。

  感覺他稍稍彎下身,俊臉緩緩朝她貼近,莊善雲下意識地閉起雙眸,等待著如夢降臨的吻。

  一群孩子突然朝他們狂奔而來,殺風景地打斷了這奇妙的時刻。莊善雲倏地睜開眼,掙脫被他包覆在掌心的纖手,接著後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在眾目睽睽下接吻,她可沒這個膽量,但心裡卻懊惱不已,難過得不知該如何形容。

  那群孩子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有的還對兩人吹口哨,允成浩則對他們做鬼臉,以發洩被打斷「好事」的遺憾,卻也感謝那些孩子阻止他的衝動。

  莊善雲的羞怯令他有些錯愕,那生澀的模樣像是從未接過吻。理智告訴他該避開這種太過生澀拘謹的女孩,因為她們玩不起成熟男女的浪漫遊戲。

  只怪這夜色太美,還有她身上的味道太吸引人……感覺淡淡的、帶著玫瑰花的天然香氣,才會令他產生一親芳澤的慾望。

  「該回去休息了,你住幾號房?我送你回房。」他又恢復一貫和善的笑容,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努力壓下掏空心口的失望,莊善雲趕緊拒絕他的好意,也盡量讓自己的表現看來淡然,彷彿剛剛差點擦槍走火只是她的幻想。

  她知道允成浩的提議只是客套,她也不可能讓他送回房。萬一被那些學姊學妹看到,她肯定成為全民公敵。

  「那……我吃太飽了,想再散步一下。」看來方纔的衝動沒造成她的誤悍,允成浩感覺有些釋然,「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辛苦你囉!」

  「明天也辛苦你囉!」


  兩人互道晚安後,莊善雲朝著飯店的方向走去,允成浩卻朝另一個方向漫步而去,短暫的交會就此畫下句點。

  莊善雲轉身後立即垮下一張臉,她從未感覺如此失落。不知道他為何想吻她,而她竟破壞了這絕佳的機會,就差那麼一點……

  唉!算了,如果不屬於她的,終究無法強求,至少今晚和他如此親近,這樣就足夠讓她作好幾天的美夢了!

  她為跨出這第一步暗自竊喜,嘴角悄悄漾起滿足的笑意。

  

  火花如此短暫,過一陣子後,允成浩已經忘了那段美麗的錯誤,莊善雲的身影和那個浪漫夜晚在他腦中只剩下模糊印象,直到這晚有人提起她。

  「說起公司那些女人,年輕的夠美夠活潑,就是少了點讓男人想入非非的特質;那些已經結婚的大姊們,又像是熟透的蘋果,香氣是還在啦,卻少了點清脆的嚼勁……真沒有一個才貌兼備的!」

  都是同梯訓練出來的副機師,三名好友每星期都會找一天在夜店聚會閒聊。幾杯紅酒下肚,男人的話題照例又轉移到女人身上。

  號稱「看遍天下無數美女」的何向東一開始便大放厥詞,許偉廉卻搖晃著食指,一臉不贊同。

  「你這麼說,就代表不是真正識貨的人!說起我們公司的女人,之中有顆暗自發光的天然珍珠都被大家忽略了……」

  「珍珠?我看是養珠吧!我們公司哪有這樣的女人?」何向東不以為然地反駁,「我覺得『花航』的空姐才是上等的珍珠……」

  「唉!就說你不識貨,我們公司這顆珍珠,不論光澤度、質感和大小,都比『花航』來得優哦!」許偉廉一臉癡迷,好似提到什麼知名AV女優般興奮。

  「她長得超像那個『和風廣場』的少奶奶孫云云,古典美又有氣質,柔得教人想一輩子擁在懷裡呵護疼寵著……」

  「喂!放眼望去,我們公司哪有這種上等貨色啦?她叫什麼名字?何時進公司的?飛哪一條線?」憑何向東對「全球群花」的研究,怎會遺漏這樣的頂級美女?

  「很湊巧地,她的名字裡也有個『芸』字,是成浩的機組……」隨著許偉廉的賣關子,兩人的目光全都向允成浩集中。

  名字有個「芸」字?長得像孫云云……一張略帶羞怯的臉龐映入腦海,夏威夷夜晚的那一幕同時喚醒允成浩的記憶。

  「你是說……莊善雲嗎?」

  「呵呵,不愧是蟬聯五屆『全球萬人迷』的榜首,看女人的眼光真是水準之上!」許偉廉開著同梯好兄弟的玩笑,「怎樣,你覺得我形容得恰當嗎?」

  「她呀……思,比起其他鑽石般的女人耀眼得有些乏味,莊善雲的確像珍珠般溫潤有質感,靜靜地散發特有的光澤……」允成浩想起那晚被月光映照的笑靨,雖不是頂燦爛,卻有種特殊的韻味。

  「莊善雲?哦……你是說很文靜,看起來很端莊的那個哦?嗯,她的風評不錯哦!」何向東開始在腦海中搜尋有關莊善雲的印象,「她說話輕輕緩緩的,笑起來也柔柔的……不過,根據我的瞭解,她的身材真的還不錯,雖不是頂惹火,但穿起制服來可說是前凸後翹……」

  「談起女人,你只會注意到人家的身材!」許偉廉不禁取笑他,接著轉問有些陷入沉思的允成浩,「成浩,你跟莊善雲熟嗎?哪天約你們那組的機組出來聚會……」

  「我跟她不是很熟,見面當然會打招呼啦……」努力甩掉那夜的綺思,允成浩說得有些心虛,「不過,她好像很少參加團體聚會。」

  一直認為她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之後見面也只是點頭微笑,因為她看起來太乖。

  這樣的女人特別死心眼!一旦沾上,剛開始還會百依百順,說什麼只想珍惜在一起的時間,不會想太多:但這樣的乖順頂多維持半年,接著她會有意無意告訴你哪個朋友結婚了,還堅持帶你去參加喜宴,甚至不經意走過她喜歡的婚紗店!

  女人的逼婚把戲他看透了!問題是他還不想定下來,還沒準備接受婚姻的束縛。現在的女人一個個玩得比他還凶,他也先說好自己是個不婚族,就是生怕一旦黏上就甩不掉。

  不過,經由其他男人口中談起莊善雲,還真讓他有點重新燃起興趣。

  「只要有你出馬,全天下應該沒有允成浩約不到的女人吧?」許偉廉不得不佩服允成浩的魅力。他活生生就是座高伏特發電機,只要對女人露出笑容,幾乎沒有不被電到的。

  「幹嘛?你想追她呀?」許偉廉的急切讓允成浩有些吃味,百般不願意將莊善雲介紹給好友。他身邊這些機師都超花心的,他可不想讓這些人染指一朵純淨的月下幽蘭!

  「聽說她超難追的,不過愈難追的女人愈有挑戰性!」許偉廉露出大男孩般的笑容,顯得躍躍欲試。

  何向東立即附和。

  「沒錯!看來愈矜持文靜的女人,骨子裡卻是悶騷到了極點,只要有人一點火,還怕乾柴不辟哩啪啦作響?」

  「你們這些禽獸!」允成浩啐了好友們一聲,端起酒杯飲了一大口威士忌,「我可不想讓這顆珍珠蒙塵!」

  「老實說,你是不是也肖想她?畢竟她是你機組的人……」許偉廉卻露出狐疑的目光糗他,「還是……你已經收藏了這顆珍珠?」

  「莊善雲不是我的菜,我對她沒興趣!」為了不讓好友取笑他藏私,允成浩極力否認對莊善雲的興趣,「不過,她也不會是你們的型,她不是那種用來玩玩的女孩。」

  「誰說我只是玩玩?你到底要不要幫我們約啦?」許偉廉的眼眸發出獵人的光芒,允成浩當然不信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會想收心。

  「要約你們自己去約,我可不想害了一個好女孩!」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沒義氣!」許偉廉只覺允成浩今晚怪怪的,尤其談到莊善雲後表情就很悶。

  論起花心,允成浩認了第二,他只有排第三的份。平時他們三人都會相約一起獵艷,怎麼今天允成浩竟扮起傳教士,正經八百了起來?

  其他兩人對允成浩的態度都覺遲疑,但很快就被主動來搭訕的美女轉移了注意力。

  「三位帥哥,我和朋友找不到位子,可以跟你們並桌嗎?」一個身材超正點的辣妹指著門口兩位同樣火辣搶眼的美眉,不斷對允成浩三人露出極為無辜的表情。

  「好啊,大家擠一擠……」許偉廉和何向東一口就答應,連忙幫她們張羅椅子,眼睛直盯著辣妹的乳溝瞧。

  允成浩卻仰頭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逕自起身。

  「我先走了!」

  是誰沒義氣呀?說好今晚是專屬男人的聚會,不准女人參加……還說不是玩玩!如果這兩人決定定下來,那肯定是全天下女人都消失了!

  「喂!才剛來沒多久……」何向東不斷對他擠眉弄眼,因允成浩一走就無法三對三了。

  「我明天有班。」允成浩隨意編了個借口,向三個辣妹點頭致意後便離開了夜店。

  走出烏煙瘴氣的地下室,他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氣。

  肺部獲得紓解後,他忽然好想念夏威夷夜晚的海風氣息,還有那張有如月下幽蘭的容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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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pomn 於 2009-3-10 08:40 PM 編輯

第二章

  「善雲,今天瑪格生日,大家準備晚上到夜店幫她慶生,一起去哦!」這天飛往夏威夷途中,長許多屆的學姊紀可欣特地提醒莊善雲晚上的聚會。

  「可是……」莊善雲一向不太喜歡熱鬧,轉到這一機組後婉拒了好幾次這樣的聚會。

  「大家都在同一組,偶爾聚聚可以增進感情呀!」紀可欣卻十分古道熱腸,這次說什麼也要拉莊善雲加入,「而且今晚我們也邀了機師們,他們好像都會去,就差你一個!」

  聽說允成浩也會去,莊善雲的心臟跳漏了好幾拍。

  從那晚之後,她沒再和他有所接觸,只有幾次同一班表才會遇到他,但也只是點頭微笑。

  她好想再次看到那陽光般的笑容,再次聽到那爽朗的笑聲……

  「連機師們都去了,我總不能不合群吧?」她的表情有些為難,心裡卻是暗自期待。

  她到底還期待什麼啦?莊善雲不斷提醒自己別再留戀那曇花一現的零星火苗,很多事錯過了就不再回來了……

  「這樣才是乖女孩!」紀可欣露出鼓勵的笑容,她知道莊善雲和其他空姐不一樣,但總希望她的個性更活潑一點。

  「那晚上要穿辣一點哦!」

  莊善雲只是微笑。

  「辣」和她一點也沾不上邊,但或許那種火辣辣、個性活潑開放的女人,才是允成浩喜歡的吧?

  

  聽說允成浩也會參加這晚的聚會,每位空姐無不使出渾身解數打扮自己,每個人都以細肩帶洋裝的清涼裝扮想吸引他的目光,尤其新進的學妹更是穿上短得不能再短的熱褲,秀出高挑優美的身材。

  相較之下,還是一襲雪紡紗洋裝的莊善雲顯得保守又無趣。

  整晚,她只是靜靜坐在角落,看著桌子另一端的允成浩和左右的空姐們暢言談笑。

  「善雲,感覺怎樣?這裡的氣氛很好,不是嗎?」紀可欣怕莊善雲被冷落,貼心地與她閒談。

  「還不錯,感覺很舒服。」莊善雲只是淺笑著。

  他們所訂的大桌子位於木製的露台,外頭就是海灘,夜風徐來的確很舒服。

  只是,不舒服的是她的心。早該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但一顆心卻像被浸在醋桶裡酸得難受。允成浩又不是她的,她連吃醋的權利都沒有……

  「我就說呀,晚上別自己躲在飯店裡,應該多出來和大家聚聚。」紀可欣像個大姊姊般勸著莊善雲。

  「我知道,紀姊。」莊善雲很喜歡這位學姊。紀可欣大她五歲,人長得漂亮,行事又很幹練圓融,對學妹們也很照顧。

  「喂,像咱們允大帥哥這類的你喜歡嗎?」紀可欣望著另一端被允成浩逗得笑得花枝亂顫的學妹們,開始和莊善雲閒聊。

  「他……不是我喜歡的型。」莊善雲言不由衷地回應,視線卻無法從那張爽朗的笑臉移開。

  紀可欣將她的話當真,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

  「哇!真難得耶……公司裡有女人不是允成浩的擁戴者!」

  莊善雲詫異地望著紀可欣,紀可欣立即表明自己的態度。

  「別懷疑,我也是對這種花心大少免疫的人。」

  莊善雲聽說紀可欣和允成浩很熟,不免對她言詞中的不屑感到好奇。

  「紀姊,聽說你和副機長是同學……」

  「對呀,所以那傢伙的底我早就摸透透了!」她和允成浩在美國時是大學同學,兩人幾乎同時進「全球航空」,當時她是空姐,他則是培訓機師。

  「他呀,在念大學時就是個花心大蘿蔔,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他就像一匹討厭韁繩的野馬,每個女人剛騎上去時都以為馴服了他,下一刻又被摔下來……」

  生動的比喻讓莊善雲忍不住掩嘴而笑,紀可欣卻是一臉正色。

  「你別笑,我是說真的哦!反正呀,愛上這樣的男人就是不幸的開始,還好你是個聰明的女人。」

  莊善雲只能在心裡苦笑。她一點也不聰明,連上馬的本事都沒有,只會對那些幸運上馬的女人既羨慕又嫉妒……一想到這兒,她便覺得好氣餒。

  「你沒有男朋友對不對?下次看看我老公公司有沒有什麼好貨色,幫你介紹幾個,像你這麼乖的女孩現在很少了。」

  「不用了啦,謝謝紀姊,我……還不打算交男朋友。」她心裡還有別人的影子,目前根本無法敞開心房接納另一個男人。

  「拜託,你都二十五了吧?該早點找個好男人佔為己有,不然以後好男人會被搶光,想卡位都沒有囉!」紀可欣表現得很熱心,因為她很喜歡這個文靜乖巧又勤奮的學妹,「可惜我沒有弟弟,小叔們也都結婚了!」

  「真的不用啦!我還想……以後如果有機會要出國進修。」她只能編個善意謊言來婉拒學姊的好意。

  「進修很好呀!」紀可欣對她的進取極為讚賞,「搞不好以後會在國外遇到個好對像哦!我和老公就是在美國認識的……」

  「希望如此。」莊善雲只能微笑附和,眼神又不由自主飄向對面的允成浩,他同時也往她這邊看過來,兩人的眼神一對上,他舉起酒杯對她露出迷人的微笑,莊善雲隨即暈紅了兩頰。

  不確定他舉杯的對象是不是自己,她只好端起酒杯啜了一口,以掩飾臉紅的尷尬。

  

  慶生會直到午夜才結束,回到飯店後大家便各自回房。

  「全球航空」的每位機組人員都各自擁有一個房間,這樣才能有自己的空間好好休息。

  莊善雲回到房間後卻不急著洗澡,那一杯調酒讓她渾身發熱,心臟還跳得厲害。望著窗外滿天星斗,她想起那個夜晚,決定下樓到沙灘上散步以消酒氣。

  隨意換了件T恤、運動長褲下了樓,她在沙灘上坐下,雙手抱膝仰望星空。見很多人躺在沙灘上看星星,從小住在海邊的莊善雲想起小時候也常和玩伴們躺在海灘上看星星,那種舒服的感覺她至今都難忘……

  她決定拋開矜持,躺下來重溫舊夢。

  這麼晚了,大家都回房了,應該不會遇到同事……

  今晚的流星特別多,她像個小女孩默默許下心願,每個心願都是「願自己美夢成真」。這個「美夢」她也說不出所以然,但許願的同時腦海一直存在著允成浩的笑臉。

  當最閃亮的一顆流星滑落,她上方的天空卻被一張臉所遮蔽。

  「你很多時候真出乎我意料之外……」允成浩的笑臉活生生映在眼前。

  他每晚睡前都會在沙灘上散步,上次是看到她在打水漂兒,這次卻見到她躺在沙灘上,這不像是全公司最端莊的女人會做的事。

  不雅的姿態被喜歡的人瞧見,莊善雲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掙扎著起身。

  允成浩卻連忙制止她。

  「別因為我打斷了你的興致,我也想試試以這樣的姿勢觀賞流星。」

  他接著在她身邊躺下,不自覺地發出喟歎。

  「哇……這個角度真棒!」

  「是呀!」莊善雲卻僵直了身子不知該怎麼回應,也不敢轉過頭看他,只好輕輕回了一句。不知他躺得多遠,但並躺的姿勢還是有些曖昧,直接催化了她的心跳速度。

  沒想到還有機會和他獨處,莊善雲感覺自己好似醉了……

  「你……今天晚上在酒吧好像很沉默。」低沉慵懶的聲音接著傳來,清晰得有如在她耳畔低喃。莊善雲偷偷轉過頭,卻發現他的肩膀幾乎碰到她的,而那雙帶笑的黑眸正凝望著自己。

  她趕緊別過頭正視著天空,以免在他的凝視下融化成一灘水。

  「我……不習慣那樣的環境。」

  「看得出來……連我跟你敬酒都沒發現……」他的語氣帶著些許抱怨,卻又像是撒嬌。

  為什麼今晚會特別注意到她?允成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都怪那兩個損友無故提起她,害他昨晚開始就有些不對勁,今早到公司前竟抱著期待的心情。一切都和往常沒兩樣,他卻覺得今天的她看來特別美,似乎正如許偉廉所說的——像顆蘊含光彩的上等珍珠。

  晚上在酒吧時,他忽然對身邊那些辣妹感到有些無趣,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瞄到她,才會對她的一舉一動如此注意。

  允成浩的抱怨讓莊善雲的臉更紅了!她不自覺緊握著放在小腹上的雙手,連忙低聲道歉。

  「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跟別人敬酒,所以沒有……」

  原來那個笑容真的針對她,她感覺好像在作夢,彷彿眼前的一顆顆星光綻出燦爛的火花。

  「哈哈!你真的很單純。」允成浩忍不住輕笑出聲,卻是衷心這麼認為。他只不過逗她,她回應得卻這麼認真……

  莊善雲則連忙咀嚼他話裡的涵義,卻以為他的語氣帶著嘲弄,不禁有些頹喪。

  允成浩此時轉過頭正視著夜空,帶著感性的語調問著:「你看過安東尼?聖艾修伯裡的『夜間飛行』嗎?」

  「啊?」莊善雲還在在意他剛剛那句話,根本聽不清楚他問了什麼。

  允成浩卻對著滿天星斗,以感性的語調訴說著天空的故事。

  「就是那個寫『小王子』的法國作家,他也是個飛行員。他在『夜間飛行』裡敘述一個郵機駕駛員將飛機拉向暴風雨的上空,在那裡,『滿月和所有的星星正在把雲彩變成璀璨波浪』。就在他從黑暗中浮出來的那一刻,飛機到達一個異常寧靜的地方。」

  猶如催眠一般,那溫柔的語調漸漸撫平了緊張,莊善雲不自覺沉浸在他的世界裡。

  「很美的敘述,但這時候的飛行員應該有種劫後餘生的心悸,難道他還有心思欣賞夜晚的寧靜?」

  「呵呵……我想這就是飛行員的宿命,要經得起大自然的挑戰,大自然也不吝於給予最寶貴的獎賞。」

  「你……飛過夜間飛行嗎?」既然他起了頭,她自然地順著聊起同樣的話題。

  「之前還是實習副駕駛時飛過幾次LA,那可以說是『穿越在星星和月亮的縫隙中』,美得驚人……」他的聲音帶著些許陶醉,聽得她如癡如醉。

  「那一定很美……我去過LA,是自己去玩的。在飛機上我沒辦法睡,所以一整晚都在看星星,雖然窗簾只能拉開一個小縫隙,但我覺得這樣看已經很漂亮了……」

  「在駕駛艙看才是過癮!」他側頭看她,眼神閃著神秘光彩,「一百八十度的視野,好像垂手就可以摘下每一顆星辰……下次有機會飛我的夜班,一定讓你去駕駛艙目睹那樣的感動!」

  「真的?」她也側頭看著他,瞪大的眼眸像是鑲上滿空的星光,看得允成浩怦然心動。

  他沒有回應,只是撐起上身將臉靠向她,嘴角勾起性感的弧度,慢慢將臉湊向她。

  不知是夜色太美還是雄性激素作祟,此刻他有種吻她的衝動,強烈得令他搞不懂是怎麼回事。

  莊善雲像是被催眠般,眼眸直勾進黑瞳裡跳耀的火焰,感覺「美夢」再次即將降臨。她下意識地閉起雙眸,微嘟起飽滿的嬌唇。

  當四片濕濡溫熱的唇瓣黏在一起,無數的流星由她腦海中滑落,她興奮得渾身輕顫,身子頓時癱軟如泥。

  感覺她的生澀,允成浩以唇舌輕撬開緊閉的齒關,探入滿佈津液的馨香小嘴中,勾起被動的小舌加以逗弄嬉戲。

  「嗯……」她忍不住發出輕吟,在他的引導下主動回應他的攻勢,交纏的舌尖不時牽引出細長的銀絲。

  允成浩將身體覆上她的,將纖細的嬌軀壓在身下,大掌捧起細緻的粉頰,撫觸上頭的絲滑。

  光是吻她,便足以令他慾望勃發。

  雖然這是飯店的私人海灘,仍有許多住客踩著夜色在沙灘上散步,但莊善雲已顧不得嬌羞或可能被同事瞧見,一心沉醉於這煽情的熱吻之中。

  她的初吻竟是與她期待的人,莊善雲感動得想落淚。

  大掌接著往纖細的頸項上滑移,然後來到她胸口,一把攫住高挺的乳峰輕輕揉弄,即使隔著衣物,但手中柔軟飽滿的觸感已足以讓他慾望高漲。

  看來纖細的她竟有對傲人的挺峰,令他感到驚喜萬分!但這樣還不夠,他想看她的胴體一絲不掛地在眼前展露……光是想像,就讓蠢動的小兄弟又脹大幾分。

  他從未如此渴望一個女人,身心都吶喊著想要她!即使她的反應不如其他女人那般激烈主動,卻更能激起身體本能的渴望。

  「嗯……」陣陣陌生的酥麻由胸部頂點傳導至全身,莊善雲難以克制地扭動嬌軀。

  被吻得頭暈目眩之餘,陌生的性慾同時被挑起,她感覺渾身熱得發燙,更能感受相貼的心臟狂跳地附和著彼此,她好希望這纏綿永無止境,好想要更多的他……

  「呃……受不了了……」緊繃著慾望的聲音在她耳畔私語,他同時微微挪動身體,將渴望得疼痛的分身頂住私密的幽谷,輕輕擺動健臀,感覺灼熱的熱源幾乎快要燒灼爆炸。

  「啊……」她仰起頭輕吟出聲,隨即咬著唇瓣以免再次逸出煽情至極的沉吟。

  她也受不了了!只覺得渾身好熱,尤其被他頂住的私密處,那兒又濕又熱,升起一股莫名的空虛感……

  濕熱的唇乘勢滑下白皙的頸項,如果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允成浩肯定當場要了她!。

  「到我房裡……好嗎?」嘶啞的聲音繼續在她耳邊蠱惑著,莊善雲想也不想就答應,聲音卻如呻吟般引人遐思。

  「嗯……」

  她不想像上次那樣留下遺憾,而且想要他的慾望強烈得令她渾身輕顫。

  允成浩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身體,起身的過程他伸出手拉起她,兩人的眼眸始終未離開對方。

  回飯店的路上,他沒牽她的手,強烈的磁力卻在靜默的空氣中流竄,緊緊牽繫著彼此。

  進了空無一人的電梯,他主動攬上她的肩,低頭吻上方才被熱情染紅的嫣唇,她則熱切地回應,兩人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愛侶。

  電梯抵達二十七樓的速度快得令人失望,他在電梯門開啟前放開她,早一步出了電梯往他的房間走去。

  莊善雲默默跟在後頭,望著前方挺拔的背影,即將發生的事讓她有些腳軟,也對自己的衝動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她想打退堂鼓,想和他在一起的慾望卻又同時催促她的腳步。

  這時,允成浩已經打開房門,站在門邊以火熱的眼神凝望著她。莊善雲回以羞怯的笑容,低頭進入房間,一看到那張超大的雙人床,曖昧的氛圍讓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處。

  允成浩攬住她的肩,整個人貼在她身後,繼續以慵懶的語調迷惑她。

  「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她點點頭,噴在耳後的鼻息幾乎令她腳軟。

  他接著牽起她的手往浴室走去,將她帶到超大落地鏡前。感覺他正以眼神剝除她的衣物,眼底濃烈的慾望令她感覺像是渾身赤裸。

  「我……先洗。」莊善雲不自在地對上他的注目,允成浩的嘴角卻揚起煽情的笑容。

  「我們一起洗!」

  接著,他開始剝除她身上的衣物,她則不知所措地制止。

  「別……」

  「看看鏡子裡的你,好美……」不顧軟弱的抗議,他俐落地拉下洋裝的拉煉,任由它自她身上滑落,露出整套粉綠色的蕾絲內衣褲。

  她羞得別過臉,不敢看著鏡子裡那個渾身泛出粉紅色澤的女人。

  「我……自己脫就好……」

  事實上,她已經渾身虛軟得站不住腳,手指顫抖得或許連內衣的鉤子都無法打開。

  允成浩當然感受到她的緊張,不斷以無數個輕吻撫去她的不安,為了使她不再羞怯,因此決定先不逗弄她。

  「你先進去……」他鬆開她,接著開始脫下自己的上衣,與她共浴的心意並沒有改變。

  莊善雲趕緊背對他脫下內衣褲,以最快的速度衝入淋浴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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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以顫抖的手指打開水龍頭,莊善雲感覺心臟就要衝出心口。

  此時,淋浴間的玻璃門被拉開,允成浩一踏入內,空間頓時變得好擁擠。除了熱氣之外,窄小的空間更氤氳著一股濃烈的男性氣息,莊善雲忍不住往後退一步,不敢看向健美的裸軀。

  他沒有說話,只是一個箭步朝她逼近,大掌輕柔地拂開她黏在臉頰上的濕發,以輕柔的語調詢問著:「要不要我幫你洗頭?」

  但他的視線卻鎖住那對無法忽視的乳峰,它們正以最美麗的水滴弧度取悅他的眼睛,頂端的粉色乳蕾被熱水刺激得高高翹起,水珠如甘泉般滴落,似乎刻意挑逗他的味蕾。

  果真是上等的珍珠,凝肌玉脂柔滑得毫無瑕疵,玲瓏有致的身段以最妖嬈的姿態挑勾他的眼眸,媚惑他的感官。他好想以唇齒膜拜這副美麗的胴體,在雪白的每寸肌膚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讓這顆珍珠更加發光發亮……

  「我……晚上洗過了。」莊善雲露出羞怯的笑容,顯得極為手足無措。

  「那……我幫你洗澡。」他故意露出邪惡的笑容,她連忙回絕。

  「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好……」

  她趕緊趁空隙由他身邊閃過,急著從一些瓶瓶罐罐中找出沐浴乳,他卻以更快的速度找到它,打開罐子,在手心倒上一些味道清新的金色透明乳液。

  以為他要自己用,莊善雲只好等他倒好想接過罐子,他卻關掉水籠頭,雙手同時穿過她的腋下,大掌開始在雪軀上磨蹭著。

  「啊……」當他的手掌在挺俏的乳峰上摩擦出白色泡泡時,指尖更不時揉擰著硬實的小蓓蕾,惹得她輕吟出聲,雙腿頓時一軟。

  允成浩及時攬住她,卻沒停下雙手的任務,將兩朵小蓓蕾揉擰得更加挺翹硬實,接著又「盡責」地在她的頸肩、雙峰及小腹上留下更多的泡泡。

  這對莊善雲來說無疑是最甜蜜的折磨,尤其當他的手來到濃密的芳草地帶,她下意識地併攏雙腿,只能依偎在他胸膛高吟出聲。

  他先是以手指梳理著柔細濃密的恥毛,手指接著領軍往芳草深處探去,緊閉的雙腿根本擋不住大掌的入侵,指尖開始在滿佈滑液的稚嫩部位來回搔勾,激得她喘息不已,尖細的吟聲迴盪在窄小的玻璃空間中。

  「你這裡好滑、好嫩……」他分不出手指觸及的柔滑源自泡沫,還是她動情的證據。

  他接著打開水龍頭,讓熱水沖去她身上的泡泡,掌心隨之在每一寸肌膚上滑移,最終還是回到最令他著魔的私密園地。

  動情蜜液似是取之不竭,她的熱情反應令他胸口溢滿驕傲之情,他想取悅她,與她共赴情慾的美妙境界!

  他開始加速掌心的撫弄,莊善雲根本無法承受這激狂的愛撫,只能攀附著他的身軀激聲高吟,不一會兒便達到戰慄般的高潮,無力地癱倒在他懷裡。

  無法等到床上,他扶起嬌軟的身軀靠在玻璃牆上,抬高一隻玉腿,矮下身將火熱的分身擠進腫脹的粉貝之間,奮力撐開因為高潮而充血的花心,但穴口卻緊窄得窒礙難行。

  「嗯……」撕裂般的疼痛讓莊善雲恢復了意識,她沒有推開他,雙手反而緊緊攀住強壯的臂膀,準備迎合他的進入——她的第一個男人!

  允成浩從沒想到她從未有過經驗的可能性,只覺包覆它的柔軟窄緊得難以置信,將碩大的分身擠壓得更加充血腫脹。

  「呃!」他縮緊健臀用力往前一頂,將自己送進她的最深處,一個極致銷魂的境界。

  「啊——」飽脹的充實感伴隨著椎心刺痛襲來,她忘情地尖叫出聲,雙腿抖動得完全站不住腳。

  允成浩感覺一道熱液沿著在她體內的分身滑出,低頭一看,發現她的處女象徵正沿著白色地板流向排水孔。

  他有些錯愕,正考慮該不該自她體內退出,卻又捨不得被緊緊含住的銷魂滋味。

  他抱起她的身子,低頭吻著被熱氣薰染成火紅的唇瓣。

  「你……還好嗎?要不要我退出?」

  她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表情羞怯而無助。

  熱水稍稍減緩下身的不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妙的充實感。

  他在她體內,而她緊緊包容著他。這一切彷彿是場夢,她感動得眼眶微微泛紅。

  「呃!你裡面好緊,弄得我好舒服……」他閉起眼眸享受這絕妙的一刻,暢快的沉吟和表情令她感到既害羞又驕傲。

  她刻意緊縮著內壁,將他含得更緊。

  「老天!我受不了了……」允成浩抱起纖細的嬌軀走出淋浴間,她則以雙手緊攬著他的頸子,這樣的姿勢讓兩人緊貼得沒有一絲空隙。

  在體內的脹物像是有生命般地跳動著,隨著他的走動更加頂入她的最深處,快感夾雜著絲絲疼痛,讓她既難受又興奮。

  允成浩吻上她的唇,將一聲聲低吟納入口中,接著將她輕放在柔軟的大床上,兩具裸軀交纏得更加密實。

  未等她適應,他便迫不及待律動著下體,將更多熱力送進她體內,令她的肌膚燃起滾燙的熱度,結合處更是傳來燒灼般的快感。

  如狂風暴雨般的激情讓她難以抗拒卻又無法承受,她感覺自己就要被震碎,只能無助地高聲吟叫,釋放一波波狂猛的壓力。

  在這夢境一般的夜晚,他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而她,會是他最後一個女人嗎?

  她不願想太多,只想抓住這個夢,直到醒來那一刻……

  

  隔天回台灣的航班上,莊善雲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還差點打翻酒。

  「善雲,昨天喝太多還在醉嗎?但是,你昨天很早就回房休息了呀!」

  面對紀可欣關切的臉孔,莊善雲的臉竟不由自主地泛著紅暈。

  「對呀!可能平時不習慣喝酒,還在宿醉……」她假裝忙著整理收回的餐盤,以掩飾心虛。

  今早她還真是有些暈茫茫的,好像走在十里雲霧般虛幻。

  可能不習慣與人共枕而眠,也因為怕被其他同事發現,更不知道早上醒來如何面對昨晚的一切,她選擇趁他睡著時悄悄溜回房間。

  才睡了不到兩小時,她懷著忐忑的心情匆匆趕到飯店餐廳吃早餐。正當她不知該用什麼表情或態度面對允成浩時,他早已和其他空姐有說有笑地共進早餐。

  兩人視線交會,她的眼底滿是羞澀和期待,希望他開口邀請她坐到旁邊,甚至當眾公開兩人的關係。

  他卻僅是對她微笑,禮貌性地點頭。

  莊善雲很快斂起僵在臉上的笑容,也對著學妹們點頭打招呼,隨即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

  她幾乎沒動盤子裡的早餐,不斷揣測他的心思,視線也不由自主地飄向他,嫉妒之情隨著兩人的關係變成合理化,她好想衝上前告訴那些覬覦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男人,他們已經有了親密關係!

  但她不會這麼做。

  這不是穩重的莊善雲會做的事,她能做的只是等待,等他給自己一個交代,等他說明怎麼看待昨晚、怎麼看待兩人的關係。

  但她沒料到,這一等就是三年……

  

  「學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夜店?」

  另一個夏威夷浪漫夜,一群「全球航空」的空姐敲著莊善雲的房門,她們個個打扮得清涼惹火,打算盡情享受熱情的南島風情。

  這批新進空姐第一次飛到夏威夷,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

  「你們好好去享受一下吧!我累了,想早點休息。」莊善雲露出溫柔的笑靨注視著那一張張年輕興奮的臉龐,不禁想到自己第一次飛國際線時的心情,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我們先走了!」年輕空姐們朝前輩揮揮手,顯然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這些老鳥身上,夜正等著她們揮霍青春歲月。

  「別玩得太瘋哦,後天還要飛回台灣。」莊善雲跟著揮手,不忘加上一句叮囑。

  當她關上房門,態度已無應門時的從容。

  看了一下時間,她趕緊打開行李準備進浴室梳洗,進去前不忘對著化妝台攬鏡自照一番。

  進了浴室,尚未解下衣物,房間的電話便響起。

  「現在過來,可以嗎?」電話那頭傳來允成浩低沉沙啞的嗓音,問句裡帶著些不經意的魅惑。

  「可是我還沒洗澡……」莊善雲微紅著臉,心跳也跟著加速。

  「先過來,我們一起洗……」他有意無意地挑逗著,親暱而甜蜜的建議更惹得她渾身潮紅。

  「一○○五,我等你。」沒等她拒絕,允成浩以期盼卻曖昧的語調灑下最後的誘網,接著掛上了電話。

  莊善雲望著話筒,嘴角揚起羞澀的笑容。

  像是一刻也無法等待,她趕緊拿起髮梳梳整好微鬈的長髮,同時檢查臉上的淡妝是否花掉了,也補上淡淡的唇蜜,一身淡綠色洋裝讓她看來明艷照人,但她卻始終不滿意自己的長相。

  唉……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中等美女!她對著鏡子撇了撇嘴角,對微微上揚的鳳眼顯得不夠滿意,也嫌那雙飽滿的嫣唇看來不夠細緻,只有略帶紅暈的白皙粉頰算是差強人意……

  算了,還是別想太多!她再朝鏡子做最後的確認,雙腳迫不及待走出浴室換上高跟鞋,以最輕的動作打開房門。

  她先是左顧右盼,確定走廊上沒有熟識的人,才快步走向電梯,按了十樓。

  快速步向一○○五號房,還好厚實的地毯沒有洩漏腳步的急切,她輕聲地敲了門。

  五秒後,門被打開,她作賊心虛般快速入了房,抵住房門望向男人那張略帶笑意的俊臉。

  「用跑的嗎?你的臉好紅……」允成浩輕撫著她暈紅的臉頰,薄唇勾起性感的弧度,眼眸裡跳動她所熟悉的火苗。

  她的心一陣怦然,有些不敢望向那張五官分明的俊臉,他的表情明顯地飽含慾望。

  換上白色浴袍的他看來有種慵懶的閒適,連那淡淡的笑意都特別性感,和穿著機長制服的專業肅然很不一樣。

  深邃的黑色眼眸炯炯發亮,瞧得她渾身發熱,心頭如小鹿亂顫。

  在一起三年多,每次見到他,她都覺得自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甚至禁不起一個微笑的誘惑。

  「有些熱……」避開他的凝視,莊善雲略帶羞怯地回應著,腳步自然往房裡走去。

  允成浩卻從身後攬住她,低下頭將臉湊近她的耳後。

  「是因為想見我,感到渾身發熱嗎?」

  挑逗的話語伴隨著濃烈的鼻息拂向她耳後的敏感地帶,莊善雲忍不住渾身輕顫。

  「我還沒洗澡……」她不知該如何回應,羞澀地別過臉,她一向無法招架他的任何挑逗,即使是一個眼神。

  「你的身體還是好香……」她還是像第一次時那樣羞怯,他最愛看她這種不知所措卻又激情難耐的表情。

  知道她無法抗拒自己的撩撥,他愈是刻意摧毀她的矜持面具,藉此激發她骨子裡最淫蕩的一面。將端莊的淑女變成床上的蕩婦,那會讓他興奮莫名。

  「我看看……其他地方是不是一樣香噴噴……」將她的身體推向玄關的落地鏡,長指以折磨人的速度解開洋裝的前扣,目光緊盯著她因羞怯而低垂的眼睫。

  他嘴角一揚,溫熱的大掌探入開敞的衣襟,摸索著被蕾絲胸罩所包覆的兩隻渾圓,並聽到她偷偷倒抽口氣,心臟的狂跳讓高聳的胸部起伏不定。

  他微微撩下蕾絲花邊,一隻乳峰被擠壓而出,小巧的乳蕾如春天的花苞冒出,稚嫩的粉色看來惹人憐愛。

  「這裡……想不想得到更多的疼愛?」他以指尖揉擰著稚嫩的蓓蕾,以曖昧的微笑誘出她的熱情。

  「想……」她仰起頭輕吟一聲,毫不掩飾的慾望由微啟的紅唇間逸出,雙腿因承受不住渾身的虛軟,只能貼緊鏡子支撐身子。

  只消他一個眼神或是耳畔的沙啞低喃,都足以讓她渾身發顫。她從來無法對他說不,因為想要他的渴望和他一般急切。

  「我看看……你的身體是否如小嘴那樣誠實?」夜正開始,允成浩打定主意今晚定要逗得她在他身下發浪。

  一星期沒在一起了,想到被那天鵝絨般的緊窒包覆壓縮,他便難以遏止身體的興奮。

  手指輕勾,雪紡紗洋裝順著凹凸有致的曲線滑落,胸罩的肩帶也不知何時由雙肩滑落,兩隻綿乳由蕾絲罩杯中躍出,小而美的乳蕾被擠壓得更加激凸,淡淡粉色也染成激情的嫣紅。

  「嗯……去床上……」她半瞇著眼眸哀求著,羞得不敢直視那雙火熱的深瞳。她已經快要站不住腳,而且身後的落地鏡讓她有種被窺視的不安全感。

  允成浩的嘴角卻揚起邪肆的弧度,還刻意輕舔著嘴唇,露出飢渴許久的表情。

  「我想讓你看看自己被我疼愛的表情……」

  「可是……這裡……」她輕咬著嬌唇,一臉的猶豫和難為情。

  一牆之隔的走道外隱約可聽見過往住客的低聲交談,令她感到微微不安,但他話裡的挑逗意味卻令她興奮得顫抖。

  「在這裡才刺激……」托高纖細的嬌軀,他俯身以唇舌攫住顫動的櫻苞,或舔或吸地擷取它們的馨香。

  「不……嗯……」軟弱的抗拒只維持一秒,陣陣酥麻快感讓她自動拋開羞怯,反而將胸部挺得更高,期待更多疼寵。

  她輕咬著潤唇隱忍低吟著,但是當靈巧的舌尖彈弄著敏感至極的乳蕾,卻又情不自禁發出喘息般的呻吟。

  「啊……」

  身子禁不起強烈快感的沖刷,莊善雲只能以雙手攬著他的頸項以免腳軟,軟綿的呻吟既難耐又愉悅。

  允成浩的攻擊節奏時快時緩,彷彿刻意將她的每一滴熱情掏空掏盡。將敏感的乳蕾逗弄得挺翹繃緊之時,寬厚的大掌悄悄探入縷空的蕾絲內褲中,指尖尋到濕潤芳草中的慾望核心。

  「這裡……好熱好濕……」即便知曉她的身體有多熱情,但每次的歡愛都能讓他有種發現新大陸的驚喜。

  就著濕熱的滑液,他的指尖在緊閉的粉貝隙縫中來回游移,幽暗的目光始終緊盯著她那想高吟出聲卻又壓抑隱忍的表情。

  「這樣舒服嗎?」

  「嗯……舒服……」莊善雲幾乎發不出完整的字句,逸出的吟聲如訴如泣,卻嬌媚得勾人心魂。

  他一向無法抗拒她這激情難耐的反應,喉結的上下滾動以及低啞的嗓音顯示他的慾火高漲。

  「想不想看看自己舒服的樣子?」

  他同時轉過軟綿的嬌軀讓她面對鏡子,莊善雲還來不及拒絕,自己最淫慾的模樣已經毫無遮掩地展現眼前。

  「不……」她難無情地別過頭,彎著身想躲開眼前羞人的畫面。

  他卻不容她逃避,緊握著椒乳的手臂硬撐起她的上身,讓她仰頭靠在自己胸前,「看看你自己有多喜歡我的愛撫……」

  「別這樣……」她還想逃避,半瞇的眼眸卻被眼前的異色畫面所吸引。

  他的壯碩包覆著她的嬌柔,黝黑與白皙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這幕魅景讓她感覺自己好嬌弱。

  允成浩知道她的視線不再躲避,穿透般的眸子緊盯著帶著羞怯和好奇的晶眸,緩緩拉下白色蕾絲底褲至大腿,讓她親眼目睹他的手指如何疼愛她的私密嫩蕊。

  她喘息的輕吟比平時還要激狂,但瞇起的眸子卻一刻也沒離開鏡子裡交纏的兩人。

  她不得不承認這赤裸裸的畫面,讓她身心興起一種被偷窺的快感、更能刺激羞於啟齒的性慾。

  允成浩拉開浴袍的繫帶,裸身緊貼著她的背,硬實的火熱不斷往她股間挺進,感受粉貝之間沁出的滑液浸濕了它,熱情地迎承著它的摩擦。

  摩擦的部位傳來灼熱的快意,她感覺渾身快要著火,無意識地擺動嬌臀迎合他的節奏,小嘴難以自持地發出舒服的高吟。

  「你好熱情……好浪……」原本想慢慢在她身上點火,但慾火卻反過來燒灼他的自制力,他一刻也無法等待!

  壓下她的背脊,讓上半身往前趴在鏡子前,他攫起搖擺的嬌臀,讓自己滑入濕窄的蕊心深處。

  突來的充實讓她發出歎息般的嬌吟,他則被顫動的穴壁壓擠得銷魂至極。

  沒有一刻的遲疑,他開始在她體內深入淺出,激出更多熱情的蜜液;她則將下身不斷往後頂去,深深包容他的每一次撞擊。

  房裡瀰漫著情慾的氣味,激昂的吟喘高潮迭起,水乳交融的歡愛正要開始,但他們從來不是一對兩情相悅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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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萬英尺的高空,龐大的七四七客機平穩地航行在晴空下。

  「善雲,駕駛艙要三杯咖啡,你送過去好嗎?」剛送完餐點將餐車推回小廚房,紀可欣便如此吩咐著。

  幾個月前,她已成為「全球航空」最年輕的座艙長。

  「好,我馬上去。」莊善雲露出溫和的笑靨,烏黑的眸子閃動著一絲羞怯光彩。

  她當然很樂意執行這項任務,心裡可說期待萬分,因她最愛看允成浩穿著制服執勤時展現專業的英姿。

  晶亮的眸子直視著一望無際的天空的他有股說不出的帥氣,她永遠記得那夜在星空下,他以感性的語調說出對飛行的感動。

  那個夜晚之後,她開始作夢,開始沉淪……

  「機長的咖啡……」紀可欣不忘提醒著,莊善雲很有默契地接話。

  「我知道,加奶精不加糖,副機長的加奶精少糖……」

  「唉!像你這麼蕙質蘭心的女孩怎麼都沒人追呀?那些男人是瞎了眼嗎?」紀可欣一副老天無眼的感慨,誇張得讓莊善雲輕笑出聲。

  她微微地臉紅,只能以玩笑話帶過。

  「哎呀!紀姊,你就別糗我了,前艙的『長官們』當然要好好服侍囉!」

  她當然很清楚允成浩的習慣,有關他的一切都清晰地印在腦海中。

  「你看啦,我們公司剩下的單身漢還有多少?那些人是怎樣呀?放著眼前這個好女人不追!就像咱們機長,連續蟬聯黃金單身漢好幾年,這些年也沒看他身邊有哪個固定的女人……可惜允成浩那傢伙不是你喜歡的類型,而他又太花心,不然憑良心說,你們兩個的外表還挺相配的……」

  自從莊善雲說過對允成浩不感興趣,紀可欣總不時提起這件事來逗她,無心的玩笑卻每每讓莊善雲既心虛又難過。

  從那個擦槍走火的夜晚,她和允成浩的床上關係僅上於國外。回到台灣,他從不與她聯絡,兩人甚至沒有彼此的電話號碼,比一般同事還陌生;但到了國外,她就成了他排遣異國寂寞夜晚的床伴。

  每次機組一住進飯店,允成浩便會打電話到房間,對她發出難以抗拒的邀約。

  莊善雲知道自己笨得無可救藥,但她就是無法拒絕他,如同無法不愛他一樣困難。她的乖順和沉默造就了這段不正常的關係,只能任心愛的男人牽著鼻子走。

  她沒有辦法對任何人說出這段難以啟齒的關係,即使像好姊妹的紀可欣,因為這是他和允成浩的約定。無人可訴的無助,讓她感到好悲哀……

  她只能強顏歡笑以對。

  「我們不適合啦!像他條件那麼好的優質型男都喜歡年輕美眉,你別害我成為全民公敵哦!」

  雖然所說的都是事實,但她的心卻被如針的字句戳得千瘡百孔,這種痛卻被隱藏得很好,即使紀可欣也沒察覺。

  「唉!男人就是這樣,總喜歡年輕美眉,難道他們不知道像我們這種輕熟女更能撫慰他們寂寞的心靈嗎?或許他們只想抓住青春的尾巴……」紀可欣當然同意莊善雲所說的。

  允成浩雖然沒有固定女友,但他身邊總是不乏女伴,尤其新進的學妹總會主動巴上他。

  「怎麼?吳大哥嫌你這輕熟女無法好好撫慰他嗎?」莊善雲抬出紀可欣的老公吳至翰來糗她,不想話題一直圍繞著她的傷口打轉。

  「呵呵,他呀……」紀可欣一提起親愛的老公,笑得像個幸福的小女人,「外表看來高壯又成熟,內心卻像個小男孩愛撒嬌,只有我這種『半生不熟』的才讓他感覺既有辣妹的騷勁,更有媽媽的味道……哈哈!」

  「哈哈,真難想像吳大哥這麼一個『大』男人撒嬌的樣子。」莊善雲真的好羨慕學姊幸福的婚姻。

  紀可欣和老公兩個人都決定不生孩子,兩人世界的甜蜜要維持長久很難,但他們結婚六年了一直都很恩愛,各方面也很契合。唉!她何時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男人呀,很多時候都像個長不大的男孩,有時任性霸道,有時又脆弱得惹人疼愛……」紀可欣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莊善雲感覺心有慼慼焉。

  允成浩某些時候還真像個孩子,這次在夏威夷待兩天,他晚上真的霸道得不讓她有喘息的時刻,非要搾乾她的精力方休。兩人共浴時還要求她幫他洗頭、洗身體,然後假借幫她洗澡,趁她不備時侵佔她的身體……

  莊善雲一時陷入回想,臉上不自覺泛起神秘的笑意,臉頰暈上兩朵紅雲,看得紀可欣嘖嘖稱奇。

  「喂,是不是已經找到激發你母性的男人呀?看你這樣子好像談戀愛囉!」

  「哪……哪有呀!」莊善雲趕緊倒了三杯咖啡,「我先端去前艙。」

  她得趕快離開,否則逃不過紀可欣那雙利眼。這段無法開口的愛戀藏在心中三年了,豐沛的情感累積到了高水位,稍有不慎就會潰堤。

  莊善雲難得的慌亂讓紀可欣有些詫異,她不過胡亂猜測,怎麼引來這麼激烈的反應?莫非莊善雲心裡真的藏有什麼秘密?

  這幾年,她甚少談起感情的事,要幫她介紹男友,她連試都不肯試,都已經快二十九歲了,她難道不急嗎?

  只知道她經常露出這種神秘表情,有時也會不經意流露出悲傷,每次見她這樣都讓人感到心疼。

  這麼好的女孩值得擁有和她一樣的幸福!紀可欣決定今年要再加把勁,幫這位好妹妹找到一個疼愛她的男人。

  

  「我是莊善雲,送咖啡來了。」莊善雲端著三杯咖啡,先是敲了敲駕駛艙的門,透過對講機表明身份。

  隨行的實習副駕駛李大慶一打開艙門,立即給莊善雲一個熱情的微笑。

  「哇,由本公司最有氣質的善雲小姐親自送來,這咖啡一定很香!」

  「這鐵定的,你一進門立即就感覺滿室生香,空氣中的沉悶一掃而空!」坐在右邊的副駕駛何融也跟著起哄。

  說實在的,三個大男人擠在這狹窄的空間裡還真是悶得發慌。他們每次的飛行就等這一刻,剛剛何融和李大慶還在打賭會是誰送來咖啡。

  「你們別調侃我了啦!這咖啡由誰來送都一樣這麼香呀!」莊善雲抿嘴而笑,目光卻偷偷打量沒有開口的允成浩。

  他在前年升為正駕駛,成為公司最年輕的機長。身穿機長制服的他更顯得英姿煥發,讓莊善雲的視線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允成浩的目光始終專注看著前方,完全不理會三人的對話。

  「少糖加奶精是兩位的,這杯加奶精不加糖是機長的……」莊善雲將咖啡端給允成浩,他只是禮貌地點頭。

  「謝謝,放一邊就好。」他隨即回過頭,一點也沒有和她交談的打算。

  事實上,空氣中傳來的熟悉淡香,令允成浩有些心猿意馬。

  知道她甚少擦香水,那是由她身上發出的特有馨香,融合著洗髮精和沐浴乳的香氣,這兩天就是這味道不斷刺激著他的雄性激素,好似要將她吞入腹中才甘願放手。

  這狹窄的空間讓她身上的味道更加鮮明,她再繼續待下去,肯定會影響他工作的心情。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她和其他男人太過靠近!最近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

  「哇,善雲你很厲害耶!居然都記得我們喝咖啡的習慣!」何融啜了一口咖啡,忍不住發出讚歎,「這味道調得正合我的味蕾。」

  「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呀!」莊善雲笑得謙虛,眼角餘光不時瞄向始終緊抿雙唇的允成浩,心裡好期待他能和她說說話。

  抵達台北後,他們就會分道揚鑣,再見面也要等下一趟旅程,她想把握更多與他相處的機會。

  輕細悅耳的笑聲卻令允成浩有些煩躁,見她跟兩個男人有說有笑,他忽然感覺心裡產生一種陌生的不快。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他轉過頭看著那張掩嘴嬌笑的臉龐,正色地下了逐客令。

  「咖啡放著就好,你先出去,以免影響飛行。」

  莊善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霎時漲紅了臉。

  「很抱歉……我馬上出去。」她微微鞠躬認錯,跟著轉身打開艙門離去。

  一走出駕駛艙,莊善雲便靠在牆上不斷眨去奪眶的淚水。

  雖然自己存著私心有錯在先,但他那嚴厲的語調令她感覺好委屈,好似她真的犯下什麼滔天大錯。

  前兩天還是甜蜜火熱的情人,今天卻端出上司的架勢,她永遠也無法習慣這種角色轉變,卻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只是個契合的床伴,下了床後什麼都不是……

  某次纏綿之後,允成浩第一次提到兩人關係。他說很喜歡她的陪伴,但不想結婚的他不願耽誤她的幸福,如果她有好的對象就要把握。

  聽來很有義氣的借口,卻讓莊善雲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她一直知道他怎麼看待兩人關係,但由他口中說出卻如刀劍般傷人。

  不想死纏著他不放,她只能做個順從的女人。她很快嚥下滿腹的酸楚,並很善體人意地提出只要他開口,兩人的關係就此結束的話來回應,完全像個懂事又拿得起、放得下的成熟女人。

  當時允成浩似乎稍稍鬆了口氣,而她只能在想念他的無數個夜晚暗自垂淚。

  這個約定已經快三年了,他一直沒提出終止關係的要求,她只能把每一次的相聚當作最後一次,極盡所能地付出她的熱情和溫柔。

  不過,他方才毫不掩飾的不耐煩讓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天快來了……但她能怎樣?

  誰教她貪戀著與他溫存的短暫時光,只能接受這種見不得人的關係,哪有資格要求什麼?

  她很快做了幾個深呼吸,硬是壓下滿腹的委屈和不安,座艙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忙呢!

  

  莊善雲一離開駕駛艙,何融和李大慶不禁面面相覷,不知允成浩的火氣從何而來。

  他一向對那些空服員都很博愛,有時還會主動邀請新進的學妹們進駕駛艙參觀,怎麼對莊善雲這麼不客氣?她可是飛行員公認最有氣質的空姐,也是公司最難追的女人之一,竟遭到這般不客氣的對待,讓他們有些為她叫屈。

  「機長,你對善雲……會不會太過嚴厲了?」何融和允成浩算是有交情,才膽敢提出質疑。

  允成浩卻是淡淡地瞄他一眼,顯得不以為然。

  「這是公司的規定,不是嗎?駕駛艙不是打情罵俏的地方。」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心裡的不舒坦,尤其當他從擋風玻璃看到何融偷偷盯著莊善雲被窄裙包覆的圓潤翹臀,他真希望啟動逃生開關將這個色胚彈出空中!

  何融私下經常對他表露對莊善雲的好感,還誇讚她的身材堪稱「全球一絕」,表情和語氣如同當初何向東和許偉廉那樣別有居心,這已經讓他很不爽了,如今這色胚竟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絕不能讓他得逞!

  不自覺將莊善雲認定是「他的女人」,允成浩卻沒注意到自己心情的轉折,只是感覺胸口有股悶氣卡在那兒,不吐不快。

  「但我們只是多聊了兩句……」哇!何時大情聖也知道這裡不是打情罵俏的地方?每次有美眉來參觀駕駛艙時,他可是一點都沒有這樣的認知——何融偷偷對李大慶扮個鬼臉。

  「總之,以後要咖啡或餐點叫別人送,要莊善雲別進駕駛艙,以免影響副駕駛的判斷力。」允成浩一副沒得商量的態勢,搞得其他兩個男人一頭霧水。

  駕駛艙的空氣頓時變得凝重,何融兩人只好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以免掃到颱風尾。

  允成浩則瞇著雙眼看向萬里晴空,心情卻開朗不起來。

  

  飛機一抵達桃園機場,機組一行人同時通關,搭乘交通車先回公司報到。

  一路上,莊善雲始終低垂著臉,偶爾偷偷打量著走在前方的允成浩,總覺得那壯碩的背影愈來愈遙遠。

  上了交通車,他獨自端坐在前座,莊善雲上車後偷偷瞄了他一眼,允成浩卻瞧也沒瞧她,逕自別過臉看向窗外。

  她一臉頹喪地走到後車廂,望著窗外努力眨去即將奪眶的淚水。

  紀可欣一屁股在莊善雲身邊坐下,莊善雲趕緊對她露出笑容。

  「善雲,時間還早,回公司後要不要一起去逛街?最近百貨公司週年慶,剛好去搶搶便宜。」即使莊善雲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但紀可欣感覺得出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於是開口邀約。

  「不了,我今天好累,想早點回去休息。」這兩天在飯店裡,他一直沒讓她有喘息的機會。但此刻她心裡的疲累卻更甚於身體。

  今天他的冷漠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錯愕,昨晚的恩愛彷彿一場夢,感覺好遙遠……

  「好啦,你臉色看來不太好,早點回家休息。」紀可欣拍拍她的手,只能用這種方式安慰好友。

  明知莊善雲心裡有事,但莊善雲對於感情的事極為低調隱密,她也不好意思主動開口問起。

  「嗯!」莊善雲對紀可欣笑笑。

  她很感謝好友的不多問,此刻的她禁不起過度的關切。

  「機長,我可以坐你旁邊嗎?」此時,前座傳來柔膩的娃娃音,那是新進空姐卓琳的聲音,她不顧全車女人投來殺人的目光,一逕對著允成浩發嗲。

  「請坐呀!」允成浩正對著窗外發呆,心思被那張略為蒼白的臉孔佔滿。面對小女孩的主動,他一向來者不拒。

  「那我就不客氣囉!」卓琳帶著得意的笑容在允成浩身邊坐下,隨即纏著他開始問東問西。

  「又來了……」紀可欣翻了白眼輕嗤一聲,低聲對莊善雲說:「現在的年輕女孩愈來愈敢了!」

  從允成浩還是培訓機師開始,每年招考的新進空姐總會有幾個主動攀上他,近幾年更是可以用「狂蜂浪蝶」來形容。畢竟誰都想套牢這位全公司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

  最讓她難解的是,允成浩總是來者不拒,卻也沒看他和誰認真交往。身邊的女伴隨著下一批新進空姐的加入,也跟著汰舊換新。

  莊善雲只能忍住想哭的衝動,裝作毫不在意地微笑。

  「那是她們有年輕的本錢……」

  這樣的折磨年復一年,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卻沒有任何立場阻止其他女人接近他,她的眼神流露著深深的無奈。

  紀可欣一臉的感慨。

  「成浩這個人看來很聰明,但對於感情的事卻和大多數男人一樣膚淺。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樣的女人,才會一個換過一個,遊戲人間的結果終會什麼都沒抓到!」

  「或許吧……」莊善雲喃喃回應。

  她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麼女人,但很清楚自己並非他想要的。三年多來,允成浩只是純粹將她當成性伴侶。他在床上是個很棒的情人,纏綿的時刻總讓她感覺自己是獨一無二,受他疼寵的……

  但事實上,他根本不愛她,這是一開始和他發生這種關係時就知道的事,他也從不隱瞞。

  如果她能理智一點,就不會讓自己陷於這樣無奈的境地。但當時的她和卓琳一樣是只撲火的飛蛾,當暗戀的對象向她招手,稍稍的挑逗就讓她棄械投降。

  她能瞭解那些年輕美眉的心情,至少她們比她勇敢多了……

  紀可欣見莊善雲又露出茫然且無奈的表情,心想不能讓她繼續荒度歲月,熱心的性子又忍不住當起媒人。

  「ㄟ,我老公說他公司有個建築師還不錯,下次約出來一起吃飯好了!」

  「先不要好了,我目前還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這不知是她第幾次將緣分往外推。理智告訴她,自己年紀也不小了,該了結這段不正常的關係,找個疼愛自己的男人結婚;但感情始終凌駕理智之上。

  主要是因為她捨不得放棄心所深愛的男人,或許也對他還抱著希望,盼望有一天他能愛上自己,哪怕只有一絲絲可能性也好……

  「你哦,每次都這樣!」紀可欣真不知道莊善雲在執著什麼。正常的女人到這年紀還沒男朋友通常會開始心慌,急著找人幫她介紹,莊善雲卻將機會一個一個往外推,眼看好男人都被訂走了,難道她對自己的將來一點也不心急?

  這情形只有一個可能性——

  「還是……你心裡有著別人?」紀可欣試圖探究好友的內心世界,莊善雲馬上築起一道心牆。

  「哪有什麼人呀?你別亂猜,我只是暫時沒這個心情。」她眼神閃爍地不敢望向好友關切的眼神,「以後再說好了!」

  「好啦,等你想開了再告訴我,我手上隨時都有一堆好男人等著哦!」紀可欣也不再逼她,感情的事只能等她自己想通。

  「謝謝。」莊善雲隨即將臉轉向窗外,掩飾泫然欲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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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到公司,大家簽到後就各自回家,菜鳥則是全部都去參加檢討會議,辦公室一片靜寂。

  莊善雲不急著回家,反正也是一個人。

  她必須找點事情做以分散注意力,今天已經夠她受了!

  趁著空檔,她留在辦公室填寫年度考核調查表,這份報告對於今年的考績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她專注地填寫報告,沒有注意身旁站了一個人。

  「你跟我來一下。」允成浩的聲音繃得很緊,雖然刻意壓低聲調,卻著實嚇了莊善雲一大跳。

  「啊?」抬起頭愕然望著允成浩嚴肅的表情,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他從未在公司主動與她攀談,今天怎會來找她?而且這時間他竟然還沒離開……

  未等她回過神,允成浩以眼神示意她後便往辦公室外走去。

  莊善雲趕緊放下筆跟在後頭,緊張得像是即將被老師叫去訓話的小學生。

  允成浩打開樓梯間的門一閃而入,她則是先東張西望,確定沒人後才跟著進入樓梯間。

  這時段公司沒剩幾個人,大家也甚少使用樓梯間,可說相當隱密。

  允成浩卻沒有停下的打算,一逕往樓上走去;她則與他保持距離跟在後頭,直到兩人來到頂樓。

  夜晚的風有些涼意,莊善雲只穿著薄薄的襯衫,她下意識地以雙手抱胸,讓自己保持溫暖。

  允成浩在水塔旁停下,兩座巨型水塔中間構成隱密的空間。

  見她穿著單薄,他先是脫下機長的外套遞給她。

  「先穿上。」

  她遲疑了一下。允成浩是公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機長,那四條槓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榮耀和心血的結晶,珍貴得令她不敢褻瀆。

  「不用了……我不冷……」

  聲音的顫枓,卻洩漏了她的口是心非。

  允成浩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還是將外套覆在她身上,動作異常地輕柔,令莊善雲有些泫然欲泣。

  兩人從未在飯店房間以外產生互動,這樣的親密雖令她有些不自在卻倍覺感動。尤其在被他教訓之後,今天的陰霾都被這不尋常的舉動清除得一乾二淨。

  感動猶未自臉上褪去,允成浩一開口卻澆了她好大一盆冷水。

  「你今天去前艙幹嘛?」

  他的口吻猶如質詢,令她臉上的羞意霎時凍結。

  「紀姊……要我送咖啡過去。」

  原來他破天荒主動在公司找上她是為了譴責她,這樣的行徑讓她感到無限委屈,忍不住紅了眼眶。

  「送咖啡過去就該立即離開,幹嘛還要跟其他男人打情罵俏?你是不甘寂寞嗎?難道我前兩天還無法滿足你?」他往前一步朝她逼近,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逼得莊善雲節節後退,直到抵住身後的水泥牆。

  他一整天胸口悶得難受,卻不知該如何消除這口悶氣。一心認定是她刻意擾亂他的情緒,於是找上她發洩悶了一天的火氣。

  「我……沒有……」不實的指控讓隱忍一天的淚水開始潰堤,難以相信他會這麼輕賤自己,好像她是個什麼男人都可以的花癡。

  從未見過她掉淚,未曾在外人面前顯露的軟弱讓他胸口悶得更難受。他討厭她的淚水,這讓他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知道那些男人用什麼眼光看著你嗎?他們一個個恨不得剝光你的衣服,將你壓在身下極盡蹂躪!」他不知道在氣些什麼,只是一想到其他男人的意圖便氣得快要抓狂!而這女人還在那兒笑得花枝亂顫,絲毫不知外頭的男人有多邪惡……

  允成浩忘了,最邪惡的其實是自己。

  在狹窄的駕駛艙裡瞥見她那被窄裙包覆的挺俏圓臀,便自動憶起捧高這蜜桃似的翹臀衝刺時的快感,當時真恨不得將她壓在地上再續昨夜的纏綿。

  於是,當他看到其他兩個男人眼中的曖昧,便肯定他們正以同樣的想法意淫他的女人。

  他甚至怪起公司為何設計這種窄裙制服,當她穿梭在客艙服務時,必然很多男人以目光侵犯著她,甚或乘機吃她豆腐……這些猜臆讓他一整天坐立難安!

  而且,她怎麼可以對其他男人笑得那麼開心?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莊善雲強忍著崩潰的淚水為自己辯白,「我只是執行工作,根本沒想到其他的……」

  他這番指控來得莫名其妙,讓她覺得既委屈又難堪。這又不是她第一次送咖啡過去,也曾在駕駛艙和副駕駛聊上幾句,以前他從不曾在意她任何事,怎麼今天卻像是她犯下什麼大錯而來興師問罪?若非心知肚明他怎麼看待自己,他的語氣還真讓人感覺像個吃醋的丈夫。

  莊善雲淚眼以對的表情看來楚楚可憐,允成浩只能緊握拳頭壓抑上前抱住她的衝動。

  「不管你有沒有想到,總之以後言行不要那麼隨便,免得引起男人的誤會……」

  老天!他到底怎麼回事?若非顧忌四周還有更高的建築,他真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前去在這裡要她!

  都怪連續兩天兩夜的纏綿,讓他對她上了癮。以前每次回到台灣後,他的心思真的不再有她,但這幾次卻失常得令他感到詭異,好像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直覺告訴他不能再繼續玩下去,否則會難以自拔。

  「我明天開始休假,我們暫時不會再見了。」他必須趁這一個月將不該有的情緒清空,這休假來得正是時候。

  青天霹靂似的宣告更是攪亂了莊善雲的心思,她倏地抬起淚眼望著他,淚水滑落的速度更快。

  他們……到此為止了嗎?這突來的消息讓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一般,腦子裡不斷迴響著:不會再見了……不會再見了……

  允成浩沒再說話,只是深深地凝望著她悲淒的容顏,強迫自己不該繼續留戀。

  他緊抿著唇,喉結滾動了一下才開口。

  「我先走了,你要一起下去嗎?」

  她搖搖頭,硬撐趄最後的堅強眨去淚水,將外套還給他的同時,那雙被洗刷得更加晶亮的眸子,漫溢深情地看著眼前的男。

  如同兩人的關係,她從他身上得到的溫暖是短暫的,這想法讓她悲傷不已。

  兩人凝視了近十秒,允成浩先避開視線,沒再開口便帶著一絲心虛逃離她面前。

  深情的眸子追隨著她從來留不住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門後,莊善雲才蹲下身,抱著冰冷的身軀痛哭失聲。

  

  無法承受分手的心傷,莊善雲怕自己在工作時崩潰,於是也請了年休,打算關在家裡舔舐傷口。

  明知他沒有自己的手機號碼,她還是時常拿起手機,看裡頭會不會浮現出突來的驚喜,即使幾個字的簡訊也好。

  她總幻想著允成浩心底對兩人過去還稍有眷戀,或許會想辦法打探出她的電話號碼。但手機就像失去了生命,沉默帶來的總是一次次失望。

  一個星期後,就在她休假在家快要被絕望侵蝕之時,紀可欣突然來了一通電話。

  「善雲,別窩在家裡啦!服務頭等艙的凱莉今天請假,你來代她的班飛洛杉磯吧!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哦!」

  新進的學妹們爭相爭取服務頭等艙,都被紀可欣擋下。她察覺莊善雲這次臨時休假有些不尋常,休假前幾天,心事重重的她宛如行屍走肉,分明像是失戀的樣子,於是決定將她拉出來以免待在家裡窩出病來。

  「可是……」莊善雲還在猶豫。以她目前的心境,笑容肯定充滿了愁苦,她怕對旅客有所失禮。

  「別可是啦!以你的資歷和專業,一定可以將那些貴賓伺候得服服帖帖,而且,我們也可以乘機在LA血拼一番呀!」紀可欣相信莊善雲缺少的是一個機會,如果能在頭等艙碰到年輕有為的企業家,她相信沒有男人不為莊善雲的溫柔體貼所傾倒。

  紀可欣的熱心終於說服了莊善芸,因為她一直窩在家裡只會讓心情愈來愈糟。

  「那……好吧!」

  「這才是乖女孩!」電話那頭傳來滿意的笑聲。

  但是,莊善芸一掛上電話就後悔了!目前的她只想窩在床上好好大哭一場,而非強顏歡笑……

  

  莊善雲還是準時出現在飛往洛杉磯的班機上。

  她事先看了賓客名單,頭等艙的座位只有五成滿,不至於太忙碌。登機時間一到,她強打起精神站在艙門迎接優先登機的頭等艙貴客,不時露出溫柔親切的笑容歡迎每位貴賓。

  「您好,歡迎登機……」

  迎接幾名看來像是大老闆的貴賓後,接著是一對看來貴氣的外國夫妻以及約莫五個月大的寶寶,金髮娃娃可愛的模樣十分討人喜歡。

  莊善雲親切地將這對夫妻帶到前排座位,幫忙將他們的行李放置妥當後,便轉身再次走向門口。

  算算登機時間快過了,她低頭看向通往一樓的階梯,甜美的笑容頓時凍結——

  穿著白色POLO衫的允成浩正步上頭等艙階梯,對她露出訝異的表情。

  他……要去洛杉磯?那次不歡而散後,沒想到兩人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而且他竟然變成自己服務的對象,莊善雲臉上又驚又喜。

  員工搭乘自家航空公司都有優惠,機長每年則有幾張頭等艙的免費機票,卻要臨櫃確定有座位才能登機,因此她事先並未從賓客名單上看到允成浩的名字。

  「您好,歡迎登機。」莊善雲很快斂起疑惑朝他露出職業笑容。

  「您的座位這邊請……」

  她一視同仁地對著允成浩彎腰致意,並將他領到登機證上的座位,「您的隨身行李需要幫忙放到行李架上嗎?」

  允成浩顯得有些面無表情。

  「謝謝。」

  他將手提電腦遞給她,兩人的指尖稍微碰觸,莊善雲隨即避開。允成浩在位子上坐定後,冷眼看著她墊起腳尖將電腦放在上頭的行李櫃,姣好的曲線畢露無遺。

  「飛機還有二十分鐘就要起飛,請您先繫上安全帶……」莊善雲一放好電腦隨即低下頭叮囑著,卻瞧見允成浩正盯著自己,她馬上朝他點頭微笑後又連忙步向樓梯口迎接其他客人。

  允成浩望著她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原本沒排任何度假行程,只想隨興散漫地過完這一個月的假期,但在家裡待上一星期,就讓他有快要窒息的感覺,於是臨時決定回LA探視雙親,沒想到她會調來服務頭等艙。

  只是,她那副將他當成一般旅客的態度,讓他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望著眼前那張對任何人都表現溫柔親切的笑臉,他忽然好嫉妒其他旅客,如同那天她送咖啡至駕駛艙時的那種煩悶。

  允成浩悶悶地吐了一口氣,隨即將自己投入寬敞的座椅中,好似跟誰生悶氣似地看著窗外。

  他第一次感受不到莊善雲熱切的目光,從沒想到沒被放在眼底的滋味是這般苦澀。

  直到飛機起飛時,趁著同在頭等艙服務的學姊佩琪服務餐前酒,莊善雲這才終於有時間窩在小廚房喘口氣。

  她感覺自己心跳的紊亂,好似許多風鈴在心底七上八下地,全為了允成浩的出現起了強烈騷動。

  不能失態!雖說今晚的頭等艙客人不多,但她還是必須控制自己的情緒……

  「莊善雲,你要撐下去,加油!」她捏捏臉頰輕聲地為自己打氣,然後開始將一盤盤精緻的餐點端上餐車。

  「呼!今晚真是精采……」佩琪學姊堆著酒車進入小廚房,暈紅著一張臉。

  「今天有個客人好帥哦!聽說是國內醫術最高超的天才整型醫生,他自己不知道有沒有整型過?他笑起來連我這師奶都感覺心頭小鹿亂撞耶!」

  「哪一個?」莊善雲眼裡只有允成浩,其他男人都只是旅客。

  「就是坐在B1那個帥哥呀!聽說他未婚哦,不知有多少女明星垂涎他……」佩琪學姊眼睛冒出的星光猶如少女般暈陶陶。

  「是哦?」莊善雲依舊是那張溫柔的笑臉,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我去送餐點了!」

  想到要對允成浩做近距離的接觸,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又開始狂亂。她深吸一口氣,推開布簾,面帶從容的微笑將餐車推往走道。

  第二排座位看來極為帥氣的男士應該是佩琪學姊口中「全台灣女明星都肖想的男人」,無論相貌和衣著的確有種獨特的氣質,那張具有貴族氣息的臉看來相當完美,但莊善雲對這種高不可攀的男人沒有絲毫心動的感覺。

  「您好,我將為您送上開胃菜,這是主廚特製的魚子醬煙熏鮭魚沙拉,希望合您的口味。」她微微彎下腰送上裝有精緻沙拉的白色瓷盤,輕柔的語調和笑容正如航空公司廣告裡的空姐那樣甜美。

  原本面無表情的關明熙忍不住看她一眼,隨即露出溫文笑容。

  「這正是我喜歡的清爽口味。」

  他的眼神帶著些許的興味,嘴角揚起讚賞的弧度,果真如佩琪學姊所說的那般令人動心……莊善雲只是純欣賞地想著。

  「那就請您慢慢享用,要不要再來杯白酒搭配前菜?」莊善雲拿起包覆著白色餐巾的白酒,將貼有標籤那面呈現在關明熙面前。

  「嗯,這支酒和魚子醬可說是絕配!」關明熙的笑容更顯開懷,接著開始對莊善雲展開若有似無的攻勢,「我酒窖裡有一瓶比這更棒的酒,下次我找朋友來品酒的話,你有空可以一起過來。」

  知道此話代表的意思,莊善雲只能客氣地回應:「那應該很有趣……」

  關明熙馬上從皮質名片夾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並跟莊善雲要電話,「給我你的手機號碼,有聚會的話再CALL你。」

  他的態度如此自然和善,莊善雲一時也不好拒絕,只好說出手機號碼。

  「我會在美國待一星期,等我回台灣再聯絡囉!」關明熙收起筆和名片夾。溫文的笑容顯得十分滿意。

  「那請您慢用。」莊善雲微笑地點頭,繼續推著餐車往後走去,立即對上允成浩緊繃的表情。

  她不自在地別開視線,生怕對上那雙不悅的眼神。

  「您好,我將為您送上開胃菜,這是主廚特製的魚子醬煙熏鮭魚沙拉,希望合您的口味。」

  「我還以為要等到別人用完餐才會輪到我。」允成浩的表情雖帶著笑意,但奚落的語調卻帶著濃濃酸味。

  方才他的視線雖停在雜誌上,卻將莊善雲和關明熙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尤其當莊善雲將手機號碼隨意給陌生人時,他心底竟湧起一股莫名酸意,但他絕對不承認那種感覺叫作「吃醋」。

  向來只有女人為他爭風吃醋!

  莊善雲當然也不懂他的反應為何,但她記起那天在公司屋頂的那番指責,以為允成浩又想指責她招蜂引蝶,連忙急著道歉。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請問您是否要杯白酒搭配開胃菜?」她微微彎下腰陪笑臉,允成浩的奚落讓她心情跌到谷底。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白酒。」他斜睨了她一眼,毫不忌諱地說出兩人之間從未公開的親密,接著以輕蔑的眼神低聲指控著:「還是你一勾搭上別的男人,就把前一個男人忘了一乾二淨?」

  「我沒有……」莊善雲努力嚥下湧喉的酸楚,此時的她不該失態,顫抖的唇卻掩不住慌亂,看在允成浩眼裡有種難以抗拒的誘惑。

  他只能以嫌惡的表情掩飾想親吻那兩片紅潤的衝動。

  「別在我面前裝無辜,我不吃這一套。」

  老天!他真的好想撲倒她,盡情地蹂躪令他想念好久的柔軟……

  見他低頭享用沙拉不再理會她,莊善雲只好起身,努力擠出該有的親切笑容。

  「那麼請您慢用。」

  她轉身將餐車推回小廚房,嘴角含笑,心底卻淌著淚。

  

  晚餐後,頭等艙裡放映了一部未在台灣上映的新片,允成浩卻沒有心思觀賞,電影裡頭的幽默對白也無法讓他莞爾。

  電影放完後,大多數的旅客都熄燈準備就寢,唯有最後座的允成浩仍亮著一盞小燈。睡前他都會看一下書,但一雙眼眸卻不時往前面的走道飄去,所有的字句都化為莊善雲那張甜美的笑臉。

  「該死!」允成浩暗咒了一聲,賭氣似地合上書,關燈正準備就寢時,眼角餘光卻瞄見盤據視線一整晚的窈窕身影由走道那頭慢慢走來。

  莊善雲按例上來巡視旅客們的狀況,確保每位貴賓都已安然入睡。走近最後一排時,她強掩著狂猛的心跳看向允成浩,卻不如預期地瞧見沉睡的俊顏,反倒對上一雙黑暗中灼灼的目光。

  四目膠著了好幾秒,她先是露出不自在的笑容,然後趕緊別開視線朝後頭的洗手間走去,準備整理盥洗室。

  那無心挑勾的眼神卻如導火線般,點燃允成浩積壓多時的慾望。他快速地輕聲解開安全帶,跟著她身後走向鹽洗室。

  察覺他跟在身後,莊善雲趕緊退避一旁想先讓他使用盥洗室,低垂著眼睫不敢讓他瞧出自己的緊張。

  在尚未意識到他的意圖時,她的身子已被捲入強而有力的臂膀中,跟著允成浩一起進入了狹窄的盥洗室,門很快被鎖上,兩片櫻唇還來不及發出聲音便被含入口中,霸道且狠狠地吸吮著。

  「嗯……」他孟浪的舉止讓莊善雲嚇壞了!以前曾聽說有旅客在機上的盥洗室親熱,她連想像都覺得不可思議,更何況親自主演?

  她感覺心臟就要從胸口跳出,緊張驚慌讓她渾身顫抖,但這從未想像過的歡愛場所竟輕易挑起她的慾望——因為允成浩如猛獸般的喘息和挑逗,更因為她想要他的慾念一樣強烈。

  而且,她好久沒被他抱著,身體不由自主地想念著他的氣味……

  「你好香……」允成浩急切的唇舌在她耳畔舔舐挑弄,大掌狂亂地揉捏著包覆在窄裙下的渾圓,實踐他從登機後一直想要採取的行動。

  「嗯……別在這裡……」嬌唇一獲得釋放,莊善雲趕緊低吟出僅存的理智,夾雜的喘息聲聽來卻有些像是慵懶的撒嬌。

  允成浩知道她一向抗拒不了自己的挑逗,含笑地逗弄著在身前喘息顫抖的獵物。

  「你也喜歡刺激,不是嗎?」

  愈刺激的偷情愈能讓她瘋狂,莊善雲骨子裡的熱情已被他摸索得一清二楚,慾望只能隨他起舞。

  大掌不知何時撩高窄裙,允成浩急著滿足登機後不斷激升的幻想,使勁揉捏挺翹的臀瓣,長指同時探入三角褲的內緣,順著臀溝往菊穴和私密花園滑去,不意外地觸及一片潤澤。

  就著滑液,長指靈巧地撫弄著如處女般敏感的蕊心,更熟稔地探入濃密芳草內尋得情慾的源頭,他深知那是控制她慾望的開關,更加惡意地撫弄揉擰。

  「別……」她完全站不住腳,只能蜷曲著身子,仰頭以控訴的眼神看著他,眼底卻飽含情不自禁的慾念,只好緊咬著櫻唇以免逸出羞人的呻吟。

  像是故意懲罰她似的,允成浩非但沒放開她,反而褪下濕成一片的底褲,抬起她的一隻腿跨在馬桶蓋上,長指更加肆無忌憚地玩弄充血脹紅的蕊瓣,激出更多甜美的汁液。

  莊善雲緊抿著嬌唇,以後背頂著壯碩的胸膛,半瞇著眼從鏡子裡看著他是如何撫弄著自己,憶起那無數個激狂纏綿的夜晚,隨著指尖的挑勾,更加狂猛邪惡的欲潮如海嘯排山倒海而來。

  高潮來襲時,在她正要激喊出聲之前,允成浩以另一隻拇指塞入檀口中制止她的失控,卻也翻攪出更多的津液,順著嘴角滑向優美的頸間,營造出一副淫靡的異色景象。

  允成浩再也撐不住下腹就要爆發的火焰,抱起軟弱顫抖的嬌軀坐在馬桶蓋上,迅速解開褲帶,抱她跨坐在腿間,捧高圓潤的臀瓣讓開敞的嫩蕊吞噬硬實的脹物——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從不知道自己如此眷戀她的緊窄和柔軟,待她的潮濕含住全部的自己,他忍不住發出低吟的喟歎,同時攫住她的唇,開始劇烈且急促地頂入更深處,將一聲聲忘情的吟喘納入口中。

  忘了彼此關係的尷尬,忘了時間地點都不對,慾望的催化讓莊善雲主動搖擺腰肢回應每一次撞擊,纖細的手臂緊緊攬著他的頸子,任由心愛的男人對她予取予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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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3-9 12:43 AM|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莊善雲也不想活得這麼沒有尊嚴,但理智一遇上情感就自動投降,她只能怨自己癡傻,氣自己沒用。

  羞愧的淚水夾雜著歡愉的低吟,在狹小的空間裡偷歡,竟同時激起兩人前所未有的高潮!他們緊抱著彼此喘息著,允成浩則不斷吻去莊善雲滿臉的汗珠,以及這時才發現的淚痕。

  他沒有多問,只是輕輕地吻乾水漬,然後抽出面紙幫她擦臉,撐起她的身子分開密合的下身,再幫她拭去自己留下的痕跡。

  莊善雲卻一把搶過紙巾站起身,以手掌扶著牆壁背對著他,以佯裝冷漠的語氣說:「你先出去。」

  她默默地拭淨身體,穿好衣物,卻始終沒有轉身看他。

  允成浩呆愣了好一會,才轉身面對鏡子整理儀容,透過鏡子,他帶著歉疚的眼神看著她的背影,兩片唇蠕動了一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他緊握著拳頭,輕輕扭開摺疊門閃出盥洗室。

  他的慾望獲得滿足了,但他的心卻像是被抽乾一般——為她那受傷的神情。

  他一走出去,莊善雲立即將門反鎖,整裝後開始打開櫥櫃拿起抹布擦拭整個盥洗室,一直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臉頰的淚也沒有乾過。

  打掃完後,好不容易穩住情緒,她這才悄悄步出盥洗室,安靜的頭等艙裡只傳來飛機引擎聲和前排嬰兒的微弱啜泣聲。

  她快步經過允成浩的座位朝前排走去,看也沒看他一眼。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她彎身蹲在前排的座位,柔聲問著。

  金髮媽媽正抱著不安啜泣的小嬰兒,以莫可奈何的語氣說著:「他一直睡不好,可能耳朵不舒服……」

  莊善雲會意地看著哭得委屈的小娃娃,他正以無辜的藍眼珠回視著她,看來好惹人憐愛。

  「機艙裡壓力太大,小寶貝都會不適應……這樣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抱著他哄他睡,你先休息一下。」

  「可是……這樣你無法休息。」金髮媽媽有些遲疑,顯得有些過意不去,莊善雲卻露出甜甜的笑容抱起她懷裡的小貝比。

  「別擔心,我很會哄孩子睡覺。」她抱著小貝比輕晃著,而她懷裡的小娃兒卻也不怕生,逕自瞪大藍眸看著她,似乎對眼前的陌生人十分好奇。

  「那就麻煩你了。」金髮媽媽鬆了一口氣,顯然是個新手媽媽。

  「我帶他去後面,等他睡著了再送過來。」莊善雲給金髮媽媽一個保證的笑容,接著朝後排走去。

  她刻意不去注意允成浩的動靜,一逕走向廁所前的走道,開始抱著小貝比輕搖著,口中同時以最輕柔的語調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小貝比好似被她的歌聲所吸引,不斷揮舞著胖嘟嘟的小手試著探索聲音的來源;莊善雲臉上流露著慈愛的表情回視著孩子,沒注意到如絲絨般的歌聲隱隱約約迴盪在安靜的頭等艙內。

  其他已然熟睡的旅客或許沒聽到如夜風輕拂的樂音,但坐在最後一排的允成浩卻沒錯過每個音符。他閉起眼眸靜靜聆聽第一次聽到的歌聲。

  歡愛時,他特別喜愛她的喘息聲和輕吟,那會讓他更加慾火高漲;沒想到她的歌聲也這麼柔和動聽,奇異地有種撫慰人心的效果,至少對他而言。

  直到身後的歌聲停止了,也不再傳來小貝比的咿呀聲,允成浩忍不住偷偷回頭望了一下。

  微弱的燈光下,莊善雲低頭望著在懷裡酣睡的孩子,輕晃著身體,不自覺露出的慈愛笑容讓允成浩看得癡傻,甚至動容。

  她如果當了媽媽,肯定是個溫柔慈愛的母親!他不禁想像她抱著他們的孩子時的景象……

  允成浩情不自禁地想著,彷彿那會是不遠的夢,嘴角揚起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他感覺有道暖流慢慢挹入心口,以他意想不到的速度。

  

  抵達洛杉磯後,允成浩領了行李刻意等在一旁,他自己也不清楚腳步為何如此躊躇,何況外頭還有人等著接機。

  純粹只是為了歉疚吧……他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合理的藉口,不時朝著另一頭引頸期盼。

  「成浩!你怎麼還沒走?沒人來接機嗎?」紀可欣見到允成浩,露出一臉訝異,看他的模樣似乎在等人。

  走在紀可欣旁邊的莊善雲仍舊露出一貫的微笑,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

  該死,他早該想到!機組出關都是一起的,他怎能期待出現的只有莊善雲一個人?

  允成浩暗自咒罵自己的一時糊塗,但仍鎮定地對其他同事陪笑臉。

  「想跟你們打聲招呼再離開。」

  「哇!何時變得這麼客氣呀?」紀可欣嘖嘖稱奇地取笑老同學,機組裡只有她有這個膽量開允成浩的玩笑。以往他飛到國外度假時,即使同一班機也沒見他如此慇勤,總是一溜煙就失去蹤影!

  「那是你對同學認識不清!」允成浩白了紀可欣一眼,眼波卻順勢瞄到莊善雲。她卻左顧右盼,眼神始終沒和他有所接觸,這讓他心裡湧現莫名的空虛感。

  「對了,你們今晚住哪個飯店?」允成浩假裝不經意地問著,卻又惹來紀可欣難以置信的神情。

  「怎麼?你今晚應該流連在某個溫柔鄉,哪有時間來找我們?」

  不尋常!太不尋常了!紀可欣感覺允成浩的眼神有些閃爍,而身旁的莊善雲又顯得很不安,尤其當允成浩提問題的時候,莊善雲的身體好像震了一下……

  「只是問問呀!或許明天有空來找你們吃個早餐……」允成浩聳聳肩露出蠻不在乎的笑容。

  「我們住在假期飯店,允機長,你要說話算話哦!」沒等紀可欣回答,一旁的學妹們主動幫他解答,並發出熱情的邀約。

  「如果抽得出時間,我一定會來陪你們吃早餐。」允成浩對年輕美眉們露出一口白牙,強烈的電波霎時迷得年輕美眉們神魂顛倒。

  一旁的莊善雲但笑不語,微揚的嘴角卻牽引出一絲絲的悲傷。

  他總是這麼吃得開,難怪會毫不在意地輕賤她……她悲哀地想著,卻只能怪自己無法抗拒他的挑逗,神色頓時變得黯淡。

  「那我先走了。」允成浩朝著眾家美女揮揮手,臨去前還假裝不經意地看了莊善雲一眼,她極力掩藏的落寞表情令他心底一沉,但也只能瀟灑地轉身離去。

  「好啦!車子在等了,趕快出關吧!」紀可欣拍著手打斷允成浩引起的騷動,卻發現莊善雲正望著前方失神。

  「善雲,怎麼啦?」見莊善雲又露出那種悲傷的神情,紀可欣憑女人的直覺猜臆她的失神應該和允成浩脫離不了關係。

  「沒事!只是有點累,昨晚沒怎麼睡……」莊善雲連忙露出若無其事的微笑,跨起腳步往前走。

  「走吧!不是要去血拼嗎?」

  眾人魚貫出了機場,飯店的接駁巴士已等候在一旁。

  臨上車之際,眼尖的學妹正巧看到允成浩步向一部黑色保時捷,一個耀眼高姚的東方女孩步下駕駛座,一見到允成浩便迫不及待朝他飛奔,投入他懷裡之際還一躍而起,將修長美腿環住他的腰,允成浩則抱著她轉圈圈,讓女孩開心地嬌笑。

  帥哥美女的親暱擁抱引來路人側目,也引起接駁巴士內的騷動。

  「哇……原來允機長在LA藏一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那個女人好漂亮!又年輕……」

  「難怪他一直沒和誰交往,原來女朋友住在美國……」

  空姐們紛紛露出遺慼的口吻和神情談論著,莊善雲只是靜靜望著窗外那一幕,然後目送兩人相擁進入跑車中揚長而去。

  她應該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她的心怎麼還是脆弱得不堪一擊?莊善雲迷茫地想著,殊不知兩頰已滑落兩行清淚,看得一旁的紀可欣既心急又心疼。

  

  進了飯店後,莊善雲連打開行李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發呆。

  紀可欣約她一個小時後去吃午餐和血拼,但她一點也提不起興致,只想窩在房裡獨自咀嚼心底的愁苦。

  正當她失神地回想飛機上那場羞傀的歡愛,以及允成浩抱著其他女人那令人心碎的一幕,房間的電鈴忽然牽動她緊繃的神經,

  肯定是紀姊等不及先來找她了……莊善雲趕緊擦乾淚水,對著鏡子確定自己看來還算正常後,才步向門邊。

  一打開房門,臉上的淡笑倏地僵在臉上。

  門外站的竟是一臉笑意的允成浩!

  「你……」沒料到他會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她房門口,莊善雲瞪大雙眸完全說不出話來。

  「不請我進去坐?」允成浩單手扶著門框,依舊是那副蠻不在乎的帥勁,好像一點也不介意被同事發現。

  莊善雲貝齒輕咬著潤唇,遲疑了一下才退到一旁讓他入內,關門前還慌亂地看了走道一眼,生怕被別人撞見允成浩在她房裡。

  允成浩並沒有朝房裡走去,逕自立在玄關走道凝望著她,眼底寫滿莊善雲不陌生的慾念。

  每次的纏綿,他都等不及回到床上,總會先在落地鏡前將她逗弄得心癢難耐。

  他光是一個眼神,就足以讓她渾身虛軟,但她這次卻不願向慾望屈服,僅是背靠著門一臉警戒地看著他,卻沒提出心底的疑惑。

  他該是來和她說清楚兩人的關係就此結束的吧?其實也沒這個必要,他在機場和女友的火熱畫面已說明了一切。

  「怎麼,不認識我啦?」以為她還在為了機上的事生氣,允成浩有把握很快就能軟化她的心防。

  莊善雲盡量不被他的笑容和挑逗眼神所迷惑,努力維持最後的尊嚴。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允機長?」

  刻意疏離的語調讓允成浩不覺莞爾,他從未見她露出如此強硬的神情,只當她還在賭氣,不禁升起逗弄她的念頭。

  他緩緩走近她,壯碩的身體就要貼上她,然後低垂著眼睫以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前呢喃著:「有事才能找你嗎?」

  熾熱的鼻息噴在臉頰上,莊善雲別過頭不想對上那雙閃動的眸光,生怕一對上又被他牽著鼻子走。

  「結束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

  「是嗎?這是你—廂情願的想法吧!」允成浩伸出大掌箝住尖細的下巴,抬起巴掌大的小臉強迫她面對自己,

  「我們早就說好了,不是嗎?」莊善雲只能以冷漠武裝那雙總是含情脈脈的眼眸。

  他已經有了女朋友還來招惹她,為什麼要這樣欺負她?這次她決定不再隨著惡魔的節奏起舞,女人的尊嚴是她僅存的。

  允成浩根本不懂她話裡的含義,他愣了一下,然後想起兩人剛在一起時的約定——當初似乎是他先提出的,要她遇到好男人就要把握。

  莫非她已經找到理想對像?該不會是在飛機上互留電話的那個男人吧?允成浩心底第一次浮現猜忌的情緒,這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難受。

  「你……已經找到結婚對象了?是飛機上那個男人嗎?這是你處心積慮請調到頭等艙的目的,遇上有錢人就打算乘機嫁入豪門,所以才想結束我們的關係?」他的聲音悶悶的,胸口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卡在那兒。

  當初他提出約定是為了替自己留一條後路,沒想到卻將自己逼到死巷。在感情路上一向佔優勢的他從未遇過這樣的境地,他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樣的情緒,只能像個被搶走玩具的男孩發脾氣。

  嘲諷的語氣猶如在傷口灑鹽,莊善雲對他的指控感到心寒無比。她紅著眼眶瞪視著他,不甘示弱地反問著:「是又怎樣?」

  她覺得自己沒必要澄清,反正在他眼裡,她是個到處招蜂引蝶的女人,專門在飛機上勾引男人……莊善雲感覺心已死,為自己可悲的境地。

  她的武裝卻讓允成浩更加肯定自己的猜臆,心底一沉,接著一股莫名的躁火油然而起。

  「沒想到……你和其他女人一樣膚淺!」他用力握緊她的下巴,惱羞成怒地咬著牙關,接著兩掌用力捧著漲紅的粉頰,彎下腰以極快的速度攫住毫無防備的嫩唇,霸道地吸吮蹂躪。

  「唔……」莊善雲沒料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這懲罰的吻讓她既委屈又感到羞辱。

  她奮力地搖頭想甩開這狂暴的攻擊,允成浩卻像是發狂似地將她推向牆壁,壯碩的身體緊緊頂住單薄的嬌軀,大掌急切地探索玲瓏的曲線。

  「攀上其他男人才想把我甩開嗎?那個男人知道你那端莊外表下,骨子裡是多麼淫蕩嗎?」

  他好氣憤!但憤怒的情緒中卻浮現更多的不安和空虛,好像身體的某—部分不再屬於自己。他必須找人發洩,不然堵住心口的悶氣會讓他發狂……

  「不要……」從未見允成浩如此失控,莊善雲伸出雙手想推開他的身軀,纖細的手腕卻立即被高舉頭頂,然後,他以膝蓋探入緊攏的腿間,空出的大掌快速地撩高雪紡紗裙擺,沿著大腿探入濕熱的禁地。

  如閃電般快速的攻擊一下子深入敏感的核心地帶,允成浩以比平時更激狂的速度恣意撫弄著他所熟悉的每一處敏感帶,深知怎樣的撫觸會讓她發狂吟叫。

  「嗯……」敏感的莊善雲根本難以招架這狂風暴雨似的進犯,薄弱的武裝一下子就被摧毀殆盡。

  她幾乎站不住腳,只能在邪惡的指尖挑勾下軟化成泥,任深愛的男人繼續玩弄她的脆弱。

  她很快對慾望屈服,或許該說,她對所愛的人已經失去抗拒的能力,

  抗拒的嗚咽轉化為聲聲吟喘,更加刺激男人的慾望,指尖的進犯愈是帶著征服的霸道,非要掏出她身子骨裡最淫蕩的反應。

  此時,忽然響起的叮咚聲讓莊善雲身體一顫,猶如自睡夢中醒來,無助地望著允成浩。

  她想起和紀可欣約好一起去吃午餐,她不敢出聲,只能以哀求的眼神看著允成浩,他的嘴角卻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卻不曾停止指尖的挑逗,反倒加入一指,在緊窄的幽穴裡更加張狂地勾弄翻攪,

  「嗯……」莊善雲無力制止,只能咬緊雙唇又氣又羞地瞪著他,卻又抵擋不住由下腹竄升的快感。

  電鈴不死心地再次響起,門外站著一臉狐疑的紀可欣。

  明明說好在她房裡見,莊善雲怎麼不在?是不是在洗澡,還是睡著了?紀可欣連按了好幾下電鈴都沒得到回應,只好悻悻然地離開,準備回房打電話給她。

  門外不再傳來聲響,莊善雲這才放鬆牙關,卻因為允成浩更刻意的逗弄沉吟出聲,她連忙再次咬住嬌唇,以指控的眼神瞪視著他。

  允成浩嘴角卻噙著殘酷的笑意。

  「怎麼?怕我們的姦情曝光,就沒辦法甩掉我嗎?」

  此刻他的理智已蕩然無存,只想藉由兩人之間唯—的聯繫來懲罰莊善雲的見異思遷以及他一心認定的背叛。

  「如果你的新歡知道你在我身下有多淫蕩,他還會認為你是那個端莊優雅的空姐嗎?」

  一邊說出殘酷的話語,他同時使出蠻力扯下濕透的底褲,急躁地釋放怒張的慾望準備佔有只屬於自己的胴體。

  「不要!」羞辱般的侵犯和指控擰碎了莊善雲的心,她奮力推開不斷往身子擠壓而來的壯軀,頓時失去支撐的嬌軀無力癱坐在地上,她別過頭強撐起最後的尊嚴。

  「你走!」

  允成浩靠著衣櫃門一臉錯愕地看著她,沒料到她這次真的將他推開。男性自尊本讓他胸口萌發熊熊怒火,但眼前那一臉受傷的神情卻令他心頭一緊,深深的罪惡感很快取代了怒氣。

  他知道自己傷害了她,頹喪和不捨令他幾乎想將她攬入懷裡好好疼惜一番。

  但……對感情事一向看得開的他怎會這麼執著於一個女人?她找到了所有女人艷羨的幸福就該放她走,他又何必強求?罷了,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怎能怪她?

  允成浩從口中呼出極微弱的歎息,默默整理好衣物,然後蹲下身想扶起莊善雲,手卻被揮開。

  「別碰我!」莊善雲像個刺蝟武裝起自己,心裡卻吶喊著——

  快走!別在這時候才對她溫柔,這樣她會狠不下心割捨這三年多的愛戀。

  允成浩卻不懂她的掙扎,只道她已對自己痛惡深絕。他面無表情地站直身體,嘴角蠕動了一下,好久才輕吐出一句:「對不起。」

  輕柔的語氣聽來不含感情,唯有緊握的拳頭洩漏不為人知的情緒。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此時房裡電話響起,莊善雲根本無心接聽,允成浩則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電話聲嘎然而止,房裡的氣氛悶得令他快要窒息,最後只好逃避似地選擇離開。

  待房門一關上,莊善雲這才卸下武裝趴伏在地毯上,顫動的肩膀下傳來陣陣隱忍的悲鳴。

  允成浩猶如行屍走肉般地走進電梯,關上電梯門後,他感覺生命中很重要的東西在他眼前消逝。他從未有這種空洞的感受,卻也無力挽回什麼。

  而走道的另一頭,則站著一臉錯愕的紀可欣。

  打電話沒人接後,擔心莊善雲出了什麼事,她又匆匆離開自己房間準備再來敲莊善雲的門,竟讓她見到一個最不可能出現的人從她房裡出來……

  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千百種猜臆在紀可欣腦中盤旋,答案卻只有一個——

  讓莊善雲癡癡守候的秘密情人竟是允成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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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善雲,你怎麼啦?不是說要去吃飯血拼,我剛剛一直按門鈴都沒人應門,打電話也沒人接……」

  發現了莊善雲的秘密後,紀可欣先返回房裡想了好一會兒,隔了十幾分鐘才再度敲莊善雲的房門,莊善雲則是臉色蒼白地來應門,而且雙眼顯得紅腫。

  「剛剛……我可能在泡澡時睡著了,所以沒聽到……」莊善雲心虛的眼神不敢直視好友。

  允成浩離去後,她沒空沉溺於哀傷之中,因她知道紀可欣很快又會找上門。剛剛她趕緊洗了個臉,鋪上粉底以掩飾浮腫的眼皮,化了個精緻的妝讓自己看來神采奕奕。只是,濃重的鼻音卻無法隱藏。

  「你……還好嗎?聲音聽來怪怪的,看起來也很沒精神……」紀可欣試探地問著,見她的模樣,顯然方才和允成浩是不歡而散。

  「我有些頭痛,應該是感冒了……」莊善雲順勢編了個謊話,紀可欣那雙關心卻帶著審視的眼眸讓她好想哭。

  她想找人傾訴心中的苦楚,但這段秘密感情既已結束,也沒有必要再多生事端。

  「那……還要出去嗎?」紀可欣心疼地看著好友,卻不急著挖出她的秘密。

  「沒關係,我剛剛泡了澡,也吃了一顆感冒藥,現在好多了……」此刻她不想待在房裡,那只會讓她更沉浸於悲傷之中,「我們去吃頓大餐,好好補一下!」

  莊善雲故作興奮地提議著,決心忘掉這段從來不屬於自己的愛情。

  紀可欣看出她的強顏歡笑,但也不忍心戳破。

  「好,就去『四季』吃一頓搞賞自己,如何?」

  「太好了!」莊善雲笑得燦爛,心底卻永遠有個空洞再也無法填滿。

  

  莊善雲從未到過那麼高級的餐廳,光看一客幾百美元的餐點就令人咋舌。

  她根本沒什麼胃口,再高級的山珍海味也會如同嚼蠟;但她仍然狠下心點了一客小羊排,放下menu卻望著窗外,不經意流露出一臉的茫然。

  「怎麼啦?從早上開始就怪怪的……有什麼心事別放在心裡,說出來會好一點。」紀可欣柔聲勸告著,不想她悶在心裡難受。

  莊善雲只能強顏歡笑。

  「沒什麼,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或許該是時候談一段正常的戀愛了。」

  或許另一段戀情會讓她很快忘掉那個男人……莊善雲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決定不讓自己沉溺於自怨自艾。

  紀可欣也不再追問她的過往,見她想開了,反倒替她高興。

  「厚!你到現在才覺悟哦!不過還不遲……記得我老公公司那個建築師嗎?聽說他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耶!」

  紀可欣嘰嘰喳喳地忙著推薦想要介紹的對象,莊善雲笑望著好友,心裡想著,如果她找個男人嫁了,應該也會像紀姊這麼幸福吧?

  紀可欣只有上菜的時候才中斷推銷她所謂的「全世界最後一個沒有死會的好男人」,其他時間都不斷勸告莊善雲務必把握機會,為自己找到幸福的歸宿。

  她知道這是所有女人該走的路,但婚姻就一定是幸福的開端嗎?莊善雲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正確答案。

  正當她低頭傾聽,並不時撥弄著盤裡裝飾用的香菜時,侍者忽然送來兩杯紅酒。

  「可是……我們沒有點紅酒呀?」兩個女人面面相覷。

  侍者指著另一邊靠窗的小包廂,「是那位關醫師請兩位女士的。」

  兩人轉頭望去,莊善雲認出那是關明熙,他正舉杯對她致意,顯然是一個人用餐,莊善雲也舉杯點頭致意。

  「關醫師問說有榮幸與兩位女士同桌嗎?」侍者親切地傳話,紀可欣趕緊用中文追問著:「那是誰?你認識嗎?」

  「是我來的時候服務的客人,聽說是整型醫生。」莊善雲低聲回應著,正猶豫要不要邀請他過來,紀可欣卻搶先—步回應侍者。

  「就說我們很樂意與關醫師同桌。」

  「紀姊!」莊善雲不可思議地看著紀可欣,紀可欣卻一邊對關明熙展露微笑,一邊壓低聲音對著莊善雲說:「老天!他不是那個很有名的整型醫生嗎?他常上電視和雜誌耶!本人看來更帥哦,聽說他未婚,這麼好的對象不把握還等什麼?」

  「可是……」未等莊善雲有所回應,侍者已經走向關明熙在他身邊說了幾句,他立即起身朝兩人走來。

  紀可欣趕緊提醒莊善雲,「別可是了,人家已經過來了!」

  「能與兩位美女同桌,是我的榮幸……」關明熙禮貌地朝兩人點頭致意,並遞張名片給紀可欣,一副氣度翩翩的模樣。

  寒暄了一番之後,關明熙在莊善雲身邊的座位坐下,眼眸閃動著興味的光彩。

  「莊小姐,看來我們很有緣,不用等到回台灣就又見面了……」

  「是呀……謝謝你的酒,味道很香醇。」莊善雲本就不善交際,也只能簡短地說些應酬話。

  「這是加州一個小酒莊限量的酒,我一個人獨飲太可惜了……」關明熙繼續朝紀可欣露出笑容,「聽說『全球航空』出美女,我今天很幸運,一次就遇到兩個!」

  「關醫師你太客氣了!」紀可欣開始發揮交際本事,乘機推銷莊善雲,「我這個師奶只能算資深美女,真正『全球之花』在這裡,她的美麗可是渾然天成,可惜沒遇上惜花之人……」

  「紀姊!」莊善雲隨即羞紅了臉頰,趕緊瞪了好友一眼,「你別聽紀姊胡說,我只是個平凡的空服員……」

  「真正的美女都說自己平凡,好久沒見過會臉紅的女人了。」關明熙饒富興味地說著,腦海卻霎時浮現另一張動不動就臉紅的嬌顏。他的笑容頓了一下,又恢復一貫的溫雅。

  「我……喝一口酒就會臉紅。」莊善雲趕緊澄清,臉頰愈是紅得灼熱。

  「呵呵!我們善雲就是這麼單純。」不顧好友飛來的白眼,紀可欣繼續敲邊鼓,因她感覺關明熙對莊善雲有好感,「關醫師你說她是不是長得很像『和風廣場』的老闆娘?但善雲可從沒有整型過哦!」

  「我知道,莊小姐根本沒有整型的必要,其實女人的美重在氣質,讓人看了舒服最重要。」關明熙衷心讚美著,半瞇的眼眸卻有些恍神。

  那表情卻讓莊善雲忍不住盯著他看,允成浩也常習慣性地瞇起眼眸,幽暗的瞳光總在這時對她透出慾望的訊息……莊善雲一邊想著,不禁望著關明熙出神。

  兩人各懷心思的凝望看來像是彼此看對眼的含情脈脈,看得紀可欣暗自興奮。

  很湊巧地,允成浩正摟著到機場接機的美女出現在餐廳入口處,眼尖的他也看到這一幕,頓時停下腳步。

  不明就裡的他也和紀可欣有著同樣的解讀,臉色頓時變得凝重。

  「怎麼啦?哥……」嬌小的允成嫣仰望著長她八歲的大哥,疑惑地眨著圓眸。

  允成浩很快轉回視線,低下頭對著小妹笑得溫柔。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吃中餐……」

  「那我們去吃廣東菜,我知道有家茶餐廳很棒……」允成嫣立刻拉著大哥往回走,一邊嘰嘰喳喳說著。

  「嗯!」允成浩漫不經心地應著,忍住不再回頭。

  

  這天之後,紀可欣不斷在莊善雲面前提起關明熙的好,因他那天晚上醫學會議結束後又邀約兩人到比佛利半島酒店享用晚餐。

  同樣不等莊善雲回絕,紀可欣便一口答應,並拖著莊善雲來到高檔的服飾店挑了件優雅的粉色雪紡紗洋裝,還幫她將頭髮挽起來,硬是裝扮成「和風廣場」少奶奶的模樣。

  那晚,莊善雲的裝扮不僅引來餐廳每個人的讚歎目光,關明熙的目光也整晚沒從她身上移開。

  但莊善雲始終心不在焉,而且她也感受不到關明熙對她的興趣,唯有紀可欣在那邊一頭熱。

  「善雲呀,關醫師真是個不錯的男人,無論外貌、人品或職業都是上選,我感覺他對你很有好感,你可要把握這次的緣分哦!」回台後,紀可欣不只—次在莊善雲身邊耳提面命,她卻只能苦笑,

  這個緣分真屬於她嗎?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接受其他男人了……

  看著莊善雲一臉的哀傷,紀可欣知道她心裡還有允成浩,只是不忍點破。

  「唉!我不知道你之前的感情受過怎樣的傷害,但你也該往前看,畢竟也快三十了……」

  「我知道。」理智告訴她該遵循所有女人該走的路,找個好男人嫁了,反正她已經對允成浩死心了……

  「這才是乖女孩!如果下次關醫師約你的話,可不能拒絕哦!」

  紀可欣的話言猶在耳,關明熙果真一回到台灣就打電話約莊善雲共進晚餐,她只能強打起精神接受邀約。

  「你一向都這麼優雅嗎?」關明熙選了一家高級西餐廳,當然少不了他所喜愛的紅酒。

  用完餐後,莊善雲以白色餐巾抿了抿嘴,關明熙則倚在椅背上,手搖晃著紅酒杯,一邊微笑地問著。

  今晚的他和之前有些不同,似乎也顯得心不在焉。

  莊善雲慢條斯理地摺好餐巾將它放在餐盤旁,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我不覺得自己優雅,我只是不習慣太急躁。」

  一整晚,她幾乎不主動提出話題,但對於他的問題卻是回答得相當中肯而有禮貌。事實上,她根本從未有和男人共進晚餐的經驗,也不知道該和他們聊些什麼話題。

  她和允成浩見面時雖然大多沒時間聊天,但很多時候都是靜靜地擁抱彼此,無聲勝有聲。

  「哈哈!我也很難想像你慌亂的模樣……」關明熙倒覺得正經八百的她有種值得開發的潛能,大多男人都會想親自揭開她那優雅面紗下的本能。

  但是現在的他卻有些意興闌珊,因為他的心已被一張哀怨的小臉給佔滿。而且,他也感受不到莊善雲的絲毫熱誠,她的心已不在該有的位置。

  「我想……一定有個幸運男人曾見過你手足無措的樣子。」他只是欣賞莊善雲的單純,比起那些人工美女來得有意思。

  「我想……這不該是我們討論的話題。」話一出口,她的臉又紅了。

  關明熙卻故意逗弄她。

  「我想……任何話題都激不起無心之人的興趣;或許,我可以當個很好的聽眾,讓你傾吐心事。」

  「關醫師何時改行當心理醫生了?」儘管有種被識破心事的窘迫,但他的直率也讓莊善雲的情緒稍稍放鬆。

  「我想……你首先要找回的,應該是自己的心。」

  雖然她沒什麼戀愛經驗,但她直覺眼前男人不是真正對她有意,反倒是想透過她尋找什麼人的影子,那是身為女人的直覺。

  率真且敏銳的反擊讓關明熙忽然笑得開懷。

  「哈哈!沒想到莊小姐的反應這麼快,看來我們真是棋逢敵手……不!或許該說是同病相憐。」

  「我沒有病,不需要任何人同情。」莊善雲也跟著輕笑出聲,笑容卻是苦澀無比。

  「你說,男人和女人當朋友是不是比當情人容易相處得多?」關明熙無限感慨地說著。

  「或許吧……」莊善雲望著窗外,迷濛地說著:「但是如果直接跳到情人階段,這段關係肯定不會長久。」

  像是被說中心事,關明熙只覺得找到知音一般,忽然忘情地拉著莊善雲的手。

  「對!這就是我所苦惱的……」

  莊善雲還來不及縮手,兩人的桌邊忽然走來一個漂亮的女人。她正瞪大圓滾滾的杏眼瞪著關明熙,緊抿著薄唇。

  「語遷……」關明熙低喃著,愕然的表情掩不住深情。

  那名女子卻逕自拿起桌上的酒杯,不發一語地往他臉上潑去,接著便轉身飛奔離去,臨去前看了莊善雲一眼,眼角帶著怨恨的淚光。

  餐廳所有人都看著一臉狼狽的關明熙,紛紛對他投以同情和好奇的目光,他卻是一臉錯愕地望著女人消失的方向,然後忽然大笑出聲。

  莊善雲莫名其妙地望著他,眼神寫滿疑惑。

  關明熙好不容易止住笑聲,他不急著擦去白襯衫上的紅色水漬,反而將身子往前傾,神秘兮兮地低語著:「如果是朋友,就答應我一件事。」

  莊善雲有些防衛地看著他。

  「我們……才見過幾次面……」他們連朋友都稱不上吧?

  「別那副為難的模樣,我保證不打你的主意,只想請你幫個忙……」關明熙低聲說出自己的計劃,眼底閃動精光,卻聽得莊善雲有些遲疑。

  「這樣……好嗎?」

  「這樣好了,你那些同事到我醫院一律八折優待!」關明熙無所不用其極地利誘著,「下次你需要幫忙時,我自然義不容辭!」

  「我已經不需要任何幫忙了……」莊善雲無奈地說著,腦海裡卻閃過紀可欣的萬般叮囑——等你和關醫師混熟了,一定要叫他幫同事們打折哦!

  除了造福同事們,她也想試試愛情經得起考驗的程度。如果能幫忙成全一段她永遠追尋不到的真愛,她倒不在意自己的名聲。

  「不過,不能玩得太過火……」或許轉移注意力,會讓她快一點從情傷中痊癒。

  關明熙露出滿意的笑容,那真是相當地迷人。

  「是的,夫人!我想,你應該是我生命中的貴人。」

  「少貧嘴!」莊善雲的神情也跟著放鬆。

  沒想到各方面條件這麼優秀的男人會如此癡情,這令她心中感慨萬分。若允成浩對她有關明熙十分之一的癡情,那她肯定如何都不放手。

  無奈她是個沒用的女人,即使允成浩對她無情無愛,她還是無法將他自心中移開。

  這份癡,連她自己都感到可悲。

  

  莊善雲這下成了「全球航空」的紅人。

  透過狗仔雜誌的跟拍,詳細報導知名整型醫生和「全球航空」空姐共進晚餐的經過,還清楚拍下莊善雲坐進關明熙車裡的照片,並寫下兩人正在交往的斷語。

  這天,莊善雲這個機組剛從夏威夷回來,一進公司就有其他學妹們蜂湧上前,興奮地問東問西。

  「學姊,這是真的嗎?」

  「好幸運哦!那個關醫生長得帥又會賺錢……」

  「去他的醫院有沒有特別優惠呀?我想去割雙眼皮……能不能幫我說說看由關院長親自操刀?因為他的時間已經預約到明年了……」

  「我也不知道耶!你們可能要去他的醫院問問看……」眾人你一言—語,莊善雲回答時臉上雖掛著笑意,內心卻懊惱不已。

  她從不看八卦雜誌,也很少看電視,從不知道關明熙那麼有名,居然狗仔隊也會跟拍他……早知道就不該答應他那荒唐的提議,弄得人盡皆知,這些都不是她善於應付的狀況。

  一旁的紀可欣趕緊跳出來打圓場。

  「好啦,你們別煩學姊了!善雲已經幫大家爭取到『唯美整型醫院』的特別優待,只要拿出公司的識別證就可以,別說我沒告訴你們這個好消息……」她接著擺出主管的架勢,「不過,你們如果要去割雙眼皮或墊鼻子,最好找個休長假的時間點,免得到時腫著一張臉嚇壞客人!」

  「是,學姊。」眾家美女紛紛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沒辦法,整型似乎已經成為年輕人的一種時尚,即使是她們這群特別受到老天眷顧的美女,總還覺得自己不夠美。

  不過,大家還是繼續圍著莊善雲問東問西,她臉上的笑容就要撐不住了。

  這時,眼尖的學妹像發現新大陸似地興奮喊著:「允機長!你銷假上班啦?」

  一個月未見的允成浩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穿著休閒衫的他顯得神采奕奕。只是,他的手臂竟挽著這一期剛進公司的學妹雅曼達。

  眾人一見到這等狀況紛紛拉下臉,在兩人身邊圍成一個圈圈,以充滿妒恨的眼光瞪著臉上帶著勝利笑容的雅曼達。

  允成浩一眼便見到圈圈外的莊善雲,她依舊背對著他,連頭也沒回。他眼神一黯,隨即又恢復一貫的笑容,同時任由雅曼達將他的手臂攬得更緊。

  「明天開始上班,先來看看班表,還有各位美女呀!」說話的同時,他的眼神有意無意瞥向莊善雲,她卻依舊挺直腰桿,假裝忙碌地埋頭寫報告。

  「可是,你何時和雅曼達走這麼近?」有人首先發難。

  雖然允成浩平時和大家有說有笑,偶爾會做出勾肩搭背的親暱舉動,但大家都當作是一種「福利」,沒有人能獨佔。

  「對呀,你這個菜鳥真不懂規矩!還不放開手?」幾個女人像個小女孩般爭風吃醋,但雅曼達也不是省油的燈。

  「感情的事哪有什麼先來後到?機長和我的交情已經不一樣了……你們還是面對現實吧!』雅曼達將允成浩的手臂拉得更緊,「浩,跟她們說清楚,說你已經決定和我交往了!」

  雅曼達的話一出口,立即引來驚訝的喘氣聲。

  「真的嗎,允機長?」

  允成浩臉上雖掛著溫和的笑意,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你們說了算……」

  他感覺莊善雲的背脊顫了一下,忽然覺得那肩膀纖細得令人心疼。

  眾人將他的回答當作默認,紛紛表達不平之鳴,開始對雅曼達展開攻擊。

  「憑什麼?你的臉蛋和身材根本只是平庸而已,你到底對允機長灌了什麼迷湯?」

  「我看你最需要好好整型一下,鼻子需要墊高一點,還有胸部可能要增加三個罩杯……不然這樣怎麼配得上我們允機長?」

  「對呀!還不快去求求善雲學姊!她的男朋友是『唯美整型醫院』的院長,請他好心幫你整得漂亮一點……」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嘲諷著,氣得雅曼達鼓起兩頰反唇相稽,眾家美女吵成一團。

  允成浩對眼前自己造成的混亂恍若末聞,心裡卻被聽到的消息攪得無比慌亂。

  她真的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這樣的事實讓他心痛得難以承受,彷彿心臟被割走了一塊,再也難以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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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紀可欣看不下去了,趕緊制止這場混亂。

  「喂,美女們,別那麼沒風度好嗎?你們是見不得別人好嗎?既然允機長和雅曼達兩情相悅,就該好好祝福人家,至少這樣以後公司的空氣會少了一些『醋味』……」

  紀可欣也不好責備允成浩,畢竟他和莊善雲的事沒有公開。

  「恭喜呀!同學,你終於肯定下來了,畢竟咱們都三十出頭了,是該找個女人結婚,不要繼續在外招蜂引蝶。」紀可欣走到老同學面前,故意以調侃的語氣為莊善雲討公道。

  「我……還不想定下來。」允成浩將視線轉回老同學身上,一臉茫然地苦笑。他根本無心理會這些女人吵些什麼,他的眼裡只有那個從不為他爭風吃醋的女人。

  他現在唯一想定下來的女人只有她,但他已經錯過了機會……

  雅曼達只是他從洛杉磯回程碰上的同事,要了他的電話後便不斷纏著他。兩人出去過幾次,是有幾次纏綿的舌吻和擁抱,卻總是激不起他更進一步的慾望。

  他不知道這足以讓女人認定兩人已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此話果然引得雅曼達跺腳,一臉嬌嗔地望著允成浩。

  「浩……」

  「哼,原來是有人自抬身價,還以女朋友自居咧!」眾美女個個鬆了口氣,卻不忘對雅曼達冷嘲熱諷。

  「我想,咱們公司最快傳出喜訊的應該是善雲姊……」見莊善雲始終置身暴風圈外,有人不忘將話題轉移到她身上,「人家才是真正找到真命天子,善雲姊,你說是嗎?」

  莊善雲沒有回答,只是一逕背對著大家。

  「善雲姊?」其他人見她的反應有些怪,也跟著喚她的名字。

  「什麼事?」原本不想理會的莊善雲只好回頭,但—對上允成浩那雙直視的凝眸,卻無法再轉移視線,

  原以為被徹底傷了的心不會再有感覺,對他不再有任何的依戀,但此刻她的心怎麼像被人狠狠掐住一樣,痛得喘不過氣來?

  「善雲姊……」十數張帶笑的臉忽然換上訝異的表情,好似不認識莊善雲般地看著她,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莊善雲察覺周圍視線的不對勁,回過神才感覺臉頰傳來一陣濕意。她慢慢地伸出手指輕撫兩頰,指尖沾染的水痕顯示了她的失態……

  她努力抹去淚珠,它們卻像故意跟她作對似地開始泛流,怎麼擦也擦不乾。

  「對不起……」她慌亂地起身,不敢面對十幾雙帶著不解的眼神,匆匆奔出辦公室,留下大家面面相覷。

  紀可欣輕歎一聲,跟著步出辦公室;允成浩則癡癡望著門口,沒有人察覺他眼底閃過的痛苦。

  

  允成浩收假後的第一趟任務還是夏威夷,仍搭配紀可欣的機組。

  在公司集合時大家互相寒暄,允成浩雖然臉上帶著微笑,視線卻始終沒和莊善雲有所接觸;而她,在那次出糗後一直都很低調,公開場合也鮮少說話,只是露出淺淺的笑容。

  同組的機組員也沒再提起當晚的事,但公司內仍出現了一些耳語,說是莊善雲可能是因為與關明熙的婚事有了變化,戀愛中的女人嘛,多半會情緒不穩定。

  就是沒人將她和允成浩聯想在一起,唯有紀可欣暗自為好友心急。飛至夏威夷途中,她盡量讓莊善雲有事忙,也不再讓她送咖啡和餐點到駕駛艙。

  一路上,莊善雲也只能藉由忙碌讓自己忘掉傷痛,但臉上的笑容顯然黯淡許多。

  同處三萬多英尺的高空,以前的她心底總會泛起絲絲甜蜜,因為想到下機後就可以和他在一起。那時,飛機一起飛,一聽到機長的廣播就會加速她心臟跳動的速度,因為那低沉的語調聽來好性感……

  「善雲,該把購物車推出去了呀!」見莊善雲手扶著購物車愣在走道上,紀可欣輕歎一聲,只能趕緊催促她,

  「哦!」第一次在工作中失了神,莊善雲趕緊甩開個人私情,勉強掛上不由衷的笑容。

  如果,與他一起工作變成一種折磨,她是不是該考慮換組,甚至辭職?莊善雲從來不是一個任性的女人,但她不知道這樣的痛苦還要承受多久。

  

  夏夜晚風,吹來的竟是苦澀的氣味。

  允成浩一逕地喝乾杯中的威士忌,沉默地聆聽約他出來的副機長何融和實習副機長李大慶的牢騷。

  「唉!可惜『全球』最有價值的女人竟然被釣走了……」何融一臉的感慨。

  「是呀!搞不好不久後就會離職,專心當她的院長夫人。依那個關明熙的財力,應該不會讓自己的老婆出來拋頭露面。」李大慶亦擺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不過,說起這善雲妹妹還真有本事。聽說有不少女明星哈那個姓關的哈得要命,連那個小天后也因為對他的整型技術滿意得不得了,好幾次想約他吃飯……」

  何融笑睨著李大慶。

  「你什麼時候兼差當狗仔啦?」有時候男人的八卦基因活躍度可不下於女人。

  李大慶笑得有些得意。

  「嘿嘿!因為我同學就是水果日報的影劇版記者,這次拍到姓關的和善雲妹妹共進晚餐,就是他跟監好幾天做出來的業績!聽說他們好像是在我們公司的頭等艙認識的……」

  兩個男人湊近頭,嘰嘰喳喳說著聽來的八卦,講到敏感處還彼此交換了曖昧的眼神。

  「善雲妹妹身材已經夠好了,姓關的那把手術刀應該無用武之地吧?」

  「不過,另外那把『寶刀』應該早已『出鞘』了吧?嘿嘿……」

  正當兩人笑得曖昧之際,允成浩忽然重重放下酒杯起身。

  「機長,你怎麼啦?不喝了嗎?」何融這才感覺允成浩的臉色不太對。事實上,允成浩自從休假回來後就怪怪的,平時習慣開玩笑的他今天異常地沉默。

  允成浩掏出一張美鈔壓在酒杯下。

  「我累了。」

  「一定是休假時太放縱,體力還沒恢復,呵呵……」李大慶大概喝多了,丟下這句白目的話還自以為幽默。

  允成浩沒有回答,只是斜眼瞪了他一眼便離去。

  「這傢伙……吃錯藥啦?」望著有些落寞的背影,李大慶壓低聲音對著何融擠眉弄眼,何融也只能聳聳肩。

  「可能真的累了……」

  當一個男人說他累了,應該就是提不起玩勁的時候了!

  

  允成浩一踏出PUB,便沿著主要街道慢慢踱回飯店,但他根本不想這麼早回房,面對的也只是滿室的冷清。

  更難相處的,是那顆孤寂的心。

  他從不認為一個人失去了另一個人會活不下去,如今卻在失去後嘗到那種蝕心的滋味,那感覺應該比死還要折磨吧?

  尤其四周總是充斥著莊善雲和她男友的傳聞,讓他有種想逃離到孤島的衝動,這樣就不用聽到有關她的任何消息,也不用再看見那已經屬於別的男人的笑容還有身體。

  當初以為他可以豁達地祝她得到幸福,但他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心還未投入這場關係。嫉妒總是伴隨著愛而來。

  「唉……」仰望著滿天星斗,允成浩重重地歎了口氣走進飯店。但他卻沒有走向電梯,外頭沙灘上的月光不由自主地吸引了他的腳步。

  翻滾的海浪在月光下映照出一條條銀帶,他好久沒在月光下的沙灘散步了。自從和莊善雲在一起後,他們總在數次的纏綿後倚窗相擁,共享這份夜景,甚至在月光下激情歡愛。

  他愛看那身雪膚泛出被映照的瑩瑩光澤,滿怖激情的表情如專門誘惑人的女妖,讓男人甘願為那副妖嬈的胴體沉淪瘋狂……

  允成浩再次仰頭,希望能制止自己繼續耽溺於往事,腳步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去。

  待他好不容易抑制漫溢的思念,—轉頭卻發現—雙在暗處發亮、盈滿水光的美眸,正在月光下閃動著。

  莊善雲一回到飯店就不想出門,連紀可欣的晚餐邀約都拒絕。她好怕那種觸景傷情的淒愴,更怕遇到允成浩,怕自己會再度失控。

  就這樣,她在飯店裡望著窗外發呆了一個晚上,但蠢動的心卻怎麼也無法平靜。最後,雙腳自有意識般地帶著她出門,不知不覺就來到兩人初次相遇的地點,以及第一次肩並肩躺著看星星的棕櫚樹下……

  那是第一次聽他訴說從小對天空的嚮往,第一次的激情擁吻……

  好多好多的回憶刻畫在心底深處,她不認為這輩子能忘得了,如同拋得下對他的愛。但她還能怎樣?他身邊還是不斷有其他女人,這段秘密關係的結束對他絲毫沒有影響,唯有她自己黯然神傷。

  於是,她又開始考慮在飛機上萌生的退意,正當舉棋不定之時,迷茫的眼眸忽然間掃到思念不已的身影。

  如同磁石般,兩人對望了好久,任由散步的愛侶牽手走過他們之間,喧鬧的青少年從兩人中間呼嘯而過,他們的眼睛眨也不眨,眼裡只有彼此。

  時光好像回到那個滿是流星的夜晚……不!她比那時還要美,還要令他心動,只是,那雙盈滿感情的眼眸注視的不再是他。此時,她對他應該只有怨恨和不諒解吧?

  允成浩想走開,因為對她的歉疚,雙腳卻背叛他的意志……不!該說是依循了內心真正的渴望。

  「晚安……」他走近她,表情像個滿懷歉疚的少年,雙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摩擦著大腿,略帶羞澀的笑容一邊觀察著她的反應。

  「今晚的月色好美。」

  沒料到他會主動趨前打招呼,莊善雲先是一愣,掙扎著要不要回應。最後,她還是沒辦法拒絕那令她心醉的笑容。

  「是呀……」

  她的語調冷淡,血液卻正火熱地奔流。

  允成浩沒因她的冷漠打退堂鼓,因這時的他捨不得離開。不顧她拒人千里的表情,他默默在她身邊坐下,雙手架在膝蓋上仰望著星空,像是自言自語地低喃著:「今晚……不知道會不會有流星?」

  不經意提起,引得莊善雲想起那個願望終於實現的夜晚。她跟著仰頭,癡迷地望著星空,心底感到既悲傷又美好。

  她沒想到兩人還有機會談話,但此刻氣氛平和得令她無法對他生氣或冷漠以對。

  「如果有,你想許什麼願望?」好久沒像這樣對談,此刻的她有種恍如隔世的心情,口氣也很快地軟化。

  星光正朝她眨眼,似乎笑她的執迷不悔。她不敢面對他,生怕被看出埋藏心底的深情。

  允成浩卻不再仰頭,只是貪戀地看著她一臉的癡迷,簡短吐出幾個字。

  「一個幸運。」

  不瞭解他話裡的含義,莊善雲收拾起悲傷,露出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那已經不重要了……」允成浩卻聳聳肩,還是那副不在乎的神情。現在說那些後悔的話也無濟於事,她都已經不屬於他了……

  為免勾起兩人後來不愉快的記憶,他趕緊回復一貫的爽朗笑容,將兩人的關係拉回初遇之時,「對了,我都忘了恭喜你找到一個好對像……」

  他跟著伸出大掌,誠心地看著眷戀的容顏。

  「以前我做了許多傷害你的事,誠心向你道歉……對不起!也衷心祝你幸福。」

  懺悔的話語在她耳裡聽來像是讓她死心的結語,莊善雲再也承受不住潰堤的情緒,淚珠如雨奔流。

  她不敢看他,迷濛的淚眼儘是那曾緊緊握住她、以後不再有機會緊握的大掌。她不想解釋什麼,只知道自己該放手了,不該再存有任何的幻想……

  也好,就如他想要的,好聚好散,就在開始的地方結束吧!

  伸出的纖手微微顫抖,當她將自己放在他手心時,允成浩立即緊緊握著她的手,更讓她的情緒潰堤。

  一把將顫抖的雙肩擁入懷裡,緊得讓兩人都喘不過氣。允成浩仰著頭,努力壓抑著難以抑制的情緒。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崩潰,那會讓她更難過。不管過往他犯了多少錯,傷了她多少,他知道她心底仍有些不捨。有了遲疑,她就無法追求新的幸福,他能做的只有放手,並祝她幸福。

  「對不起……對不起……」他只能不斷重複這句話,隱藏了真正想說的那三個字、來不及吐露的愛意。

  最終還是等不到那三個字,莊善雲的淚流得更凶,不斷在他懷裡搖頭。

  她不要他的道歉!那讓她覺得這三年多自始至終都只是—廂情願的愛戀,她不要他最終只剩下愧疚!

  彼此相愛的兩人緊緊相擁著,卻聽不到彼此的心,只是一逕地將對方推得更遠。

  允成浩感覺自己快要承受不了情緒的潰堤,他只能推開她,對上那雙哭得悲切的淚眼,他感覺眼眶好熱,卻忍住不讓淚水留下。

  「別哭,我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不是嗎?」他不斷以拇指幫她拭淚,心裡想的卻是吻去那令他心疼的悲傷。

  「你已經找到一個更適合你的男人,就該好好把握到手的幸福。」

  以為她的淚水只是對這段感情的不捨,允成浩只能狠下心推她一把,就讓她以為他現實也無妨。

  莊善雲也只能死心,徹徹底底地……

  她強迫自己收起淚水,用淚水留住男人不是她會做的事。她讓身子往後退,拒絕得到不再屬於自己的溫柔。

  「是呀,我們說好了……好聚好散……」聲音還抽噎著,她卻努力擠出笑容,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受傷太深。

  「我也祝福你……找個能讓你定下來的女人……」

  不拖泥帶水,玩得起、放得下,這樣才是成熟的現代愛情公式。

  「我已經找到了,可是……」他沒好好把握……

  允成浩的微笑帶著淡淡苦澀,看她的眼神蓄滿深情,如果她能好好看著他必定會發現,但她已經不想繼續深陷泥沼。

  「那……也恭喜你了。」在一起三年多的性伴侶互祝對方找到幸福,這是多麼開明和健康的現代愛情觀呀!莊善雲感覺靈魂被抽離,此刻該是她漂亮退場的時候,這是上道的女人該做的事。

  「時間不早了……」她擦乾淚水起身,強迫自己表現得落落大方,甚至伸出手掌,「今天累了一天,機長你早點休息吧!」

  兩人的關係回復到同事問的疏離;也或許本來就不該跨越這個分際。

  「你也早點休息。」允成浩也只能跟著後退,伸出大掌回握她的手,故作輕鬆地問著:「還是朋友?」

  只要能看著她,只要她不躲著他,怎樣的關係他都無所歌……

  「嗯!還是朋友。」莊善雲露出甜美的微笑,那是職業般的笑容,「那我先回房間了。」

  她先縮回手轉身離去,手上殘留的溫度熨熱了她的心,還有淚……

  望著她輕盈的腳步和背影,允成浩甚至捨不得眨眼,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

  他仰望著星空,此時剛好有顆流星劃過夜空。他眨去來不及滴下的淚,悄悄許了個願——

  願她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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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如果沒有海邊那場擁抱和道別,莊善雲可能還會恨允成浩。

  從夏威夷回程的班機上,她心底只有無限的傷痛和絕望,為無可挽回的境地。

  偏偏回程的班機幾乎客滿,讓她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只能不斷地送餐、遞茶水,招牌笑容像是在臉上僵住了一般。

  「善雲,昨晚沒睡好嗎?你看起來很累。」紀可欣昨天不時約莊善雲逛街或游泳,都被莊善雲以頭痛為由婉拒,但見她這副模樣,顯然待在房裡也沒有好好休息。

  「有嗎?昨天睡了一天,我感覺還好呀!」莊善雲只能強打起精神,以笑容掩飾滿臉的疲累。

  事實上,她這兩天根本沒睡幾個小時,一入眠便讓過往的某一幕所驚醒。醒來尚未恢復神智時,她甚至安慰自己:這只是一場夢,她和允成浩還是像以前的關係……

  「是嗎?那就好,該去收餐盤了……」紀可欣看出莊善雲的強顏歡笑,但今天的她感覺比來程時還要專注一點,至少不再恍神。

  「嗯!」莊善雲拉出推車,強打起精神完成工作。

  正當她和學妹剛將裝滿餐盤的推車推回廚房時,繫上安全帶的警示燈亮起,一旁的艙內對講機突然響起,距離最近的莊善雲立即拿起話機。

  「我是莊善雲,您好。」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

  「這裡是駕駛艙,我們預計十分鐘後會遭遇亂流,請機組員馬上確認乘客都回到座位且繫好安全帶。」

  平時前艙和後艙都靠副駕駛或實習副駕駛聯絡,但這次允成浩卻堅持親自打這通電話,讓何融和李大慶有些詫異;但更訝異的是莊善雲。

  「是,我馬上廣播。」她正要掛上電話,允成浩的聲音卻立即響起。

  「等等……」

  「是。」感覺他口氣的急切,莊善雲連忙豎起耳朵,神經跟著緊繃起來,此刻腦海中完全沒有私情。

  以為他還要講什麼重要的訊息,但電話那頭卻傳來輕柔的語調。

  「你……自己要小心點。」

  允成浩自己也弄不懂怎麼回事,但他忽然好想跟她說說話,於是用這種方式碰碰運氣,沒想到竟讓他碰到。

  關切的話語讓駕駛艙裡其他兩人面面相覷,更在莊善雲冰冷的心房注入一股暖流。

  不知他為何突然變得如此關心自己,或許這份關心不是針對她,只是對一般夥伴的叮囑……莊善雲心裡不斷猜測著,但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嗯!你也要小心。」她的聲調不自覺放軟,猶如對戀人的絮語。

  「嗯!」允成浩回了一聲隨即掛斷電話,留下莊善雲盯著話筒發愣,彷彿方才聽到的只是出於幻想。

  「善雲,怎麼了?前面有什麼交代?」紀可欣看她又恍神了,趕緊拉回她的思緒。

  「十分鐘後有亂流,我馬上廣播。」莊善雲很快地回神,想到有更緊急的事要處理,急忙拿起廣播器開始呼籲乘客們回到座位並扣上安全帶。

  機組員也繃緊神經,趕緊搶時間收回剩餘的餐盤,並叮囑乘客們回到座位上。

  果然幾分鐘後飛機開始搖晃,機組員也必須回座。莊善雲確認乘客們都繫上安全帶後,和另一名學妹放下靠近安全門的座位入座。

  機身搖晃愈來愈劇烈,每位乘客都面露懼色地看著彼此,有人低頭喃喃禱告。莊善雲仰頭靠著椅背,儘管心繫著前方的他,但她的臉上仍保持鎮定的笑容。

  忽然間,她看到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起身走向後頭的洗手間,是個老人家,她的神色看來極為慌亂,顯然是急著上廁所。

  莊善雲想也沒想便解開安全帶,盡量穩住身子朝老人走去。

  「婆婆,現在很危險,請您趕快坐好……」機身好似要解體一般搖晃得更厲害,小孩害怕地哭叫著。莊善雲鎮定著心緒,一邊穩住身體,一邊攙扶驚嚇的老人回座,

  「可是,我快尿出來了……」老人家—臉的為難和害怕。

  「沒事的,亂流很快就會過去。」這種狀況下只能趕緊扶老人回座。幫她扣好安全帶後,莊善雲趕緊走向前方的座位,此時飛機卻好似搭雲霄飛車一般急劇往下墜。

  機艙裡尖叫聲此起彼落,莊善雲努力抓住椅背想穩住身體,但失重的狀態卻將她拋到機艙頂,快到她來不及尖叫。

  就在她以為就要衝破艙頂飛向天際,機身又忽然一震,她感覺自己往下墜落,背脊先是頂到椅背或某人的身體,然後重重地被拋在地板上——

  機身恢復平靜,機艙裡卻像是浩劫過後般混亂,尖叫聲和哭聲仍未停歇。

  莊善雲躺在地上無法動彈,腦子似乎也被震亂了,身體無處不感到痛。她呻吟了一下,試著坐起身子,但腰間傳來的劇痛讓她輕吟一聲,隨即不敢亂動,後腦勺更是疼得像要爆開。

  「學姊,你還好嗎?」待機身穩定,一旁的學妹綺雯趕緊解開安全帶飛奔到莊善雲身邊,並試著扶起她。

  「別動我……我沒辦法起來……」莊善雲忍著疼痛和暈眩阻止學妹,如果身上有骨折或傷到脊椎,最怕亂移動。

  「那……怎麼辦?」綺雯慌亂地四處張望,還好紀可欣在安撫好乘客後隨即趕來。

  她先是摸摸莊善雲的手腳,幸好沒有骨折,但最擔心的還是她的脊椎。

  「善雲,你忍忍……」

  莊善雲立即拉住她的手,關切地問著:「大家……都沒事吧?」她最想知道的是允成浩的狀況,但又不敢直問。

  「大家沒事,你放心。」紀可欣眼底閃過瞭然的光彩,「駕駛艙那邊也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莊善雲覺得頭好暈好暈……

  見她似乎就要陷入昏迷,紀可欣趕緊要綺雯找來毯子幫她蓋上,急忙地衝向廣播器,試著詢問乘客中是否有醫護相關的人員。

  一廣播完,和駕駛艙的對講機響了,電話那頭是副駕駛何融的聲音。

  「後艙還好嗎?有人受傷了嗎?」

  「乘客都沒事,但善雲受傷了……」紀可欣大概報告了狀況,便急忙掛斷電話,因為商務艙的機組回報乘客裡有醫生。

  「誰受傷了?傷勢怎樣?」允成浩一邊穩住機身,盡量維持沉穩的語調,但心臟卻仍狂跳不止,因為他們剛剛正經歷他飛行以來和大自然最艱難的一場戰役。

  讓機上每位乘客受傷是他最不願見到的,所以他盡量避免突發狀況的發生,沒想到還是造成遺憾。

  「是善雲。她好像因為要幫老人,來不及回座……」何融以遺憾的口吻敘述著,允成浩的眼眸始終盯著前方,緊抿著唇不發一語,唯有握著拉桿的手掌一緊,手背冒出一條條青筋。

  

  抵達桃園機場前,何融已經聯絡好塔台,救護車已在跑道上等候。

  當飛機一停妥,機艙的門被打開,救護人員搶先登機將莊善雲栘上擔架。還好有位乘客是醫生,他告知醫護人員初步的判斷,要他們先做頸椎固定等救護措施。

  駕駛艙裡,允成浩以最快速度做好飛行完畢的確認,便二話不說地起身,只匆匆交代一句。

  「你留在這裡,等救護車離開後再收回階梯。」

  何融和李大慶面面相覷,心裡猜不透他的打算。

  難道他想提早離開?這不符合飛行結束的程序……

  允成浩不顧兩人疑惑的目光,拿起行李箱卻不如預期般朝空橋走去,反而快速步向後頭的經濟艙。

  此時,救護人員正一步步將固定在擔架上的莊善雲抬下飛機,紀可欣和機組員們正憂心地目送他們。

  「同學?」紀可欣一見到允成浩,眼睛瞪得老大。

  「我和她去醫院。」允成浩簡單交代一句,隨即跟著救護人員步下通往停機坪的階梯,不尋常的舉動讓眾人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嗯……」莊善雲躺在擔架上,頭疼欲裂讓她忍不住呻吟。

  她覺得渾身就像被車子輾過般疼痛,緊捆著身體的固定繫帶讓她感覺好不舒服,下意識地想掙脫。

  昏沉之際,有道熟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別動!你會傷了自己……」

  輕柔無比的聲調熟悉得令她泫然欲泣,這……不可能!他不可能在這裡!她努力睜開眼眸,迷濛間對上一雙關切的眼神,正以沉穩的語調撫慰她不安的心。

  「我在這裡,別怕!」允成浩緊握著不安的纖手,試著給她鼓勵的笑容。

  「你……」這是夢嗎?陷入昏迷之前,莊善雲的腦海裡只閃過這句話。

  

  救護車以最快的速度將莊善雲送到離機場最近的大型教學醫院,跟著就是一連串的檢查。

  允成浩始終陪在一旁,不然就是在外頭等候,身上那套機長制服惹來下少注目的眼光。

  他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一心只想著莊善雲的安危。

  運用了公司高層的關係,檢查完畢後,莊善雲很快被推進頭等病房,因為她勇敢的行為已在各大媒體廣為宣傳。

  主治醫生很快來查房,告知莊善雲的病情:骨盆裂傷,靠近腰際的脊椎也有挫傷,加上可能有腦震盪的跡象,必須進一步觀察。

  「那她……一直還沒醒來,是因為昏迷嗎?」醫生的話讓允成浩心頭一沉,她的蒼白令他的心糾結成一團。

  「一直昏睡可能是因為腦震盪引起的後遺症,如果再過半小時不醒來,要試著叫醒她……」醫生的笑容安撫了允成浩的急切,「記得先別讓病人下床,或許她會有嘔吐的感覺,隨時要注意她在睡著時嘔吐……」

  面色凝重的允成浩送走了醫生,隨即在床邊坐下,輕輕地執起柔若無骨的纖手在臉頰上磨蹭,表情頓時變得好柔軟。

  「雲……」他輕吐著不曾說出口的親暱呼喚,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以為沒有機會再握住這雙手,這一刻,他希望永遠都能這麼握著它們,一輩子都不放手。

  病房沉寂無聲,無言的愛意盈滿空氣中。

  突然間,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響劃破這片刻的寧靜。

  紀可欣和機組員一回公司簽到後便直接趕往醫院,路程中大家異常沉默,只有幾個新進學妹竊竊私語談論著允成浩的不尋常。

  大家從來不曾將他和莊善雲聯想在—起,一推開門,眼前的景象又令眾人目瞪口呆。

  回頭瞧見那一張張不可思議的表情,允成浩默默放下莊善雲的手,以最輕柔的動作幫她蓋好被子,對著紀可欣點個頭後便走出病房。

  沒有人出聲詢問,因他那異於平時的凝重表情,讓一向喜歡和他說笑的年輕空姐也不敢打擾。

  紀可欣也沒空去釐清一些事,因為莊善雲有醒來的跡象,她趕緊上前坐在先前允成浩所坐的椅子上。

  「善雲,感覺怎樣?」紀可欣像個大姊姊般關切問著。

  莊善雲張開雙眼,努力集中意志想看清週遭的狀況。

  「我……」她動了一下頭,卻引來一陣暈眩和想吐的感覺。

  「別起來!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盪的跡象,而且,你的脊椎受了傷,骨盆也有裂傷……」紀可欣趕緊叮囑著並起身幫她倒水,卻發現一旁的紙杯裡有杯放涼的溫水,還細心地準備了棉花棒。

  她當然知道這是誰準備的,卻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來,你先別喝水,潤潤唇就好……」

  紀可欣細心地以棉花棒沾水擦拭莊善雲微干的唇,待嘔吐的感覺稍退,莊善雲有意無意望著一旁的同事們,有些欲言又止。

  他……來了嗎?最後的記憶是他握著自己的手,告訴她別害怕……那大掌的溫度似乎還留在手心。

  紀可欣對莊善雲期待卻又落寞的眼神瞭然於心,她輕歎一聲,藉著幫莊善雲潤唇的同時在她耳邊低語。

  「他一直都陪著你,剛剛我們來的時候才離開……」

  莊善雲看著紀可欣,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不斷眨去差點奪眶的淚水。

  紀可欣撥開她額頭的髮絲,憐惜萬分地低語著:「你這傻女孩呀!」

  三年多的委屈一旦被看穿,莊善雲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哎呀!別哭了,是不是哪裡又疼了?」紀可欣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還以為她的淚水是因為疼痛,莊善雲卻搖搖頭,只是掩面哭泣。

  其他同事也趕緊趨前關心。

  「善雲,還好嗎?」

  「學姊,你好勇敢哦!新聞—直誇讚你是捨己救人的典範……」

  眾人你一言我—語圍在病床邊,莊善雲的勇敢行為激起她們身為空服員的驕傲和委屈,也紛紛陪著掉淚。

  紀可欣默默地退出病床邊,拭去淚水後便朝病房外走去,不費力地尋到站在走道盡頭窗邊的允成浩,他正動也不動地望著窗外。

  她慢慢走近他身邊,不等他開口便告知病房裡的動靜。

  「她醒了,而且……在找一個最想看見的人。」

  允成浩聽懂了紀可欣的暗示,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卻也對她似乎知道些什麼而感到訝異。

  紀可欣卻是一臉不悅,以指責的眼神回視著允成浩的愕然。

  「別這樣看我,我真想臭罵你一頓!」

  罵人的話一到嘴邊便戛然而止,因為允成浩的表情已經說明他有多自責、多難受……

  「唉!你真的辜負了一個好女孩……」紀可欣只能歎息。一個是多年的老同學,另一個是像妹妹一樣的好朋友,於情於理她都認為允成浩不對。

  聽她這麼說,允成浩微皺著眉訕訕地問:「是她……告訴你的?」

  不是說好這是兩人的事,不讓第三人知道嗎?誤以為是莊善雲說出兩人的事,此時允成浩心裡還真有些不舒坦。

  他的態度卻有些惹火紀可欣,她一古腦兒說出心中的憤恨不平。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把一切委屈默默藏在心底!我不知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但這幾年善雲臉上總不時出現落寞的神情,我好幾次要幫她介紹男朋友都被拒絕……你要一個女人這樣無聲無息跟你在一起,是打算怎樣?玩玩而已嗎?反正玩膩了就丟掉,大家也不會說你是負心漢!」

  惹毛了小辣椒的下場就是被狠狠訓斥一頓,允成浩一點也沒有反駁的餘地,只能低頭不語。最後才低聲回了一句:「我……沒有玩弄她的意思。」

  事實上,他心裡的愧疚已經無法負荷。想想自己之前的行徑或許正如紀可欣所言,對莊善雲只是想嘗鮮,卻沒想到會慢慢戀上這種偷情的滋味,最後更沒想到會愛上她。

  他以為自己不會愛上任何女人,至少在他願意真正定下來之前。是莊善雲讓這天提早到來,快得他措手不及。

  「那是怎樣?暗地裡跟她在一起,卻仍跟其他女人出雙入對,你有沒有想過善雲的感受?那天你帶著雅曼達到公司,你知道善雲在洗手間哭了多久嗎?這傻女孩,被傷到這種地步,剛剛還一直想著你……她到底前輩子欠你多少感情債?」紀可欣微微哽咽。

  要不是允成浩堅持陪莊善雲上救護車的行為讓她感覺他還算有良心,此刻她肯定好好教訓這個可惡的男人!

  允成浩緊握著拳頭久久說不出話來,滾動的喉結不斷嚥下心頭的苦澀。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坦承對莊善雲的心意。

  「我……一直愛著她,只是最近才察覺自己的心意。」

  傷害已經造成,但他會用餘生的愛來彌補。

  紀可欣卻輕嗤一聲。

  「現在才發現愛她?哼!別以為我不瞭解男人,男人的愛只會愈來愈薄,哪有上床了那麼久才發現愛上性伴侶的?」

  她沒好氣地輕歎一聲,才語重心長地說著:「如果真的愛她就放她走,讓她去找到自己的幸福……善雲認識了一個好男人,我相信他對善雲會比你好上幾倍,能好好照顧她後半輩子……」

  紀可欣始終不相信一向遊戲人間的允成浩會甘心定下來,就算他真的愛上莊善雲,或許只是一時的認真,應該不會長久。

  她說得實在,在允成浩耳中聽來卻是相當殘酷。莊善雲出事之前他已經想放棄,想默默祝福她,但這次的事件讓他發現自己不能失去她,他想一輩子呵護她,不把她讓給任何男人。

  「我會把她搶過來,沒有任何男人比我更適合……善雲。」他說得堅決,但提及最後那個名字卻是無比輕柔。他發現自己從未喚過她的名字,尤其當她的面。

  「搶過來?呵呵……你以為那麼容易?關醫生各方面的條件都不比你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他對善雲更是好得沒話說,你應該看過週刊的報導吧?」如果讓任何女人來選,應該都會選關明熙吧?紀可欣自以為是地想著。

  關明熙雖然接觸的對象都是明星和美女,連天後級的明星都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愛,但他一直未曾和誰傳過緋聞,應該是個正派的男人。

  紀可欣當然希望莊善雲能和關明熙有好結果,因為像莊善雲這麼善良的女孩,值得更好的對待。

  見允成浩臉色凝重,她自作主張地加油添醋一番。

  「不瞞你說,善雲已經完全接受關醫生了,他們認識時間雖然不長,但似乎已經論及婚嫁……所以你就別再去打擾善雲,讓她好好過日子吧!」

  善雲,原諒我,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這樣你才會死心,去追求真正的幸福……紀可欣在心裡懺悔著,因她知道莊善雲仍放不下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編出來的謊言如當頭棒喝,一棍敲碎了允成浩的希望。

  他以為還有挽回的餘地,以為真心能彌補一切,但時間已經不給他機會了……他再也無法擁有和她攜手共度一生的幸運。

  允成浩徹底死心,感覺渾身力氣被抽乾,猶如身處絕望的深淵。

  他緩緩抬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紀可欣。

  「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打擾她。」

  說完,他將視線調向後方,直盯著病房方向看了許久,才舉步維艱地朝電梯方向走去。

  紀可欣望著允成浩落寞的背影,沒錯過方才他眼角閃動的淚光。

  「唉……」她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但她也是為了善雲好呀!

  站在原地想著該如何將這個故事編得完整之後,紀可欣才慢慢步回病房,腳步同樣沉重。

  

  一回到病房,紀可欣立即收到莊善雲期待又帶著希望的眼神。

  從同事口中得知允成浩一路陪她上救護車,死絕的心好似又復活一般,方才她根本無心聆聽耳邊傳來的讚美和安慰,回答也都是含糊其詞,心始終牽繫著外頭,眼眸不時望向門口。

  沒瞧見紀可欣身後有其他人,莊善雲毫不掩飾內心的失望。

  「好啦!你們先回去,讓善雲好好休息,我在這邊照顧她就好。」紀可欣趕緊驅走其他同事。

  一番道別又費了好多時間,莊善雲快要按捺不住心頭的急切。

  好不容易待病房都淨空了,紀可欣這才坐在床邊,面對莊善雲無言的詢問,她只能照著編好的劇本演下去。

  「他走了。」

  一聽到這三個字,莊善雲的淚立即即垂落兩頰。

  「他說,要你好好休息,不會再來打擾你,還有……」儘管心疼,紀可欣還是繼續編織善意的謊言,「他說祝你幸福。」

  話一說完,莊善雲已經哭得不成人形。

  因為太過激動,頭疼伴隨著一陣陣噁心感而來,紀可欣連忙拿出臉盆接住吐出的穢物,一手拍著莊善雲的背,憂心得眼眶都泛紅了。

  「別哭……你這麼激動對身體不好……」

  莊善雲連膽汁都吐出來了,鼻淚更是絕望地潰堤,似乎要將心底的思念和絕望都一併宣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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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把心留在牽繫的病房裡,允成浩如行屍走肉般下了樓。

  快要走出醫院大門時,門口傳來的騷動止住他的腳步。他先在醫院大廳張望了一下,發現一堆媒體正圍著一對男女,而他們正手牽手奔入醫院大廳,警衛趕緊將媒體阻擋在門外。

  受媒體追逐的男人一到安全地帶,隨即關切地看著身邊的女人,還幫她撥好散亂的頭髮。

  「語遷,你還好嗎?」

  「我沒事!你看你,眼鏡都歪了……」孟語遷露出柔膩的笑容幫身邊男人扶好銀框眼鏡,兩人親暱的模樣完全不顧旁人好奇的眼光。

  允成浩一眼就認出眼前的男人是關明熙,因為這張臉孔是他這輩子最難忘懷的!不但上次搭頭等艙見過一次,更別說他和莊善雲一起登上八卦雜誌有多麼讓他「印象深刻」。

  見他旁若無人地和其他女人調情了起來,允成浩只覺胸口燃起一把怒火。

  他不是和莊善雲已經論及婚嫁嗎?竟明目張膽地摟著別的女人,甚至不怕媒體跟監?

  他不能坐視不管!

  「你是關明熙?」允成浩沉著一張臉上前,打斷關明熙兩人的親密互動。

  「我是……」關明熙這才將視線由孟語遷身上移開,瞧允成浩一身英挺的飛行員制服,正詫異自己何時認識一個機長?但他的語氣仍是一貫的溫文,甚至面帶微笑,一臉幸福暈然的模樣。

  「你是哪位?」

  「你不用管我是誰!」允成浩只覺這男人的笑容令人討厭,感覺他就像個到處勾搭女人的斯文敗類,「你這樣將善雲置於何處?」

  允成浩瞪視著關明熙,一心只想為莊善雲討回公道。他已經決定讓出心愛的女人,卻不是為了讓其他男人糟蹋她!

  見允成浩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像極了吃醋的丈夫,聰明的關明熙從他的穿著和態度立刻猜到他的身份。

  或許兩人同病相憐才會互吐心聲,他曾對莊善雲說過和孟語遷之間的情緣,莊善雲也約略說過自己曾有的那段秘密戀情,卻沒指明是誰。

  當時他憑著男人的直覺,一口便認定莊善雲的秘密情人根本不愛她,而且十分唾棄那男人的自私;但一瞧見允成浩的態度,現下他卻不那麼肯定了。

  或許……他該幫莊善雲試探試探這男人的心意。

  關明熙瞼上的笑容換成挑釁的表情。

  「我想,我和善雲的關係應該不關你的事吧?你沒資格管我吧?」說完,他將孟語遷摟得更緊,故意激起允成浩的怒氣。

  「別人怎樣我不管,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善雲被欺騙!」氣憤到極點的允成浩果然禁不起挑釁,跨前一步朝關明熙逼近,壓低聲音說著,臉上帶著威脅的戾氣。

  「哦?你憑什麼?你又是她的誰?」關明熙依舊一副怒罵由人的悠哉模樣,一旁的孟語遷感覺到迎面而來的怒氣,趕緊制止他。

  「熙……別說了,我們走吧!」

  關明熙也不是怕事的人,莊善雲幫他一個大忙,他理當回饋一份大禮,何況答案已呼之欲出。

  在莊善雲的配合下,他和孟語遷的愛情已開花結果。方才從新聞中得知莊善雲受傷的事,他特地帶著孟語遷來探病,藉機介紹兩人認識並謝謝她。誰知會遇上媒體的大陣仗伺候,還碰到考驗另一段愛情深度的機會……

  「莫非……你是那個一直傷害善雲的男人?怎麼?自己不珍惜善雲,一旦她被我搶走了才惱羞成怒,急著找我出氣?」關明熙不怕死地在被激怒的公牛前舞弄紅布,「她是個單純的傻女人,反正被騙也不只一次……」

  「走啦!」孟語遷看著允成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趕緊拉著關明熙往電梯間走去。

  身後卻傳來允成浩從齒縫中進出的怒吼。

  「不准你這麼說善雲!」

  關明熙最後那一句狠狠踩住允成浩的痛處,他激動地衝上前一把抓住關明熙的手臂,將關明熙轉過身後便以一記右鉤拳狠狠往他臉上招呼去,毫無防備的關明熙霎時跌坐在地上。

  「熙?!」孟語遷驚叫一聲,蹲下身想拉起關明熙,關明熙卻很快地起身,掄起拳頭毫不猶豫地往允成浩揮去。

  「你可以那樣對待她,就不准別的男人說她嗎?」

  「我不准任何男人背叛善雲!」允成浩穩住腳步後便直接往關明熙撲去,將關明熙推倒在地後又朝他肚子揮去,「她是個好女人,你不能背叛她!」

  關明熙並不如外表那樣可欺,畢竟他也是每週固定上健身房練肌肉,他腰部一個使力便將允成浩推在地上,情勢完全反轉。

  「好女人?那你為什麼要那樣對她後,現在又來扮好人?!」

  「你懂什麼!」允成浩再次揮拳,這次卻被躲開,他乘勢起身將關明熙壓在地上,開始對他咆哮,「我是為了讓她幸福才把她讓給你!你竟這樣糟蹋她!你這可惡的傢伙!」

  所有的怨氣全都集中在拳頭上,允成浩抬起右手準備往關明熙臉上揮去,孟語遷卻撲上前護在關明熙身前,「不要——」

  允成浩頓時止住拳頭,因他不打女人。此時警衛也上前攔住允成浩,掛綵的兩方形成對峙的場面。

  四周滿是圍觀的群眾,這爭風吃醋的畫面讓大家看得目瞪口呆,因為兩人的對白簡直比連續劇還要精采!

  孟語遷使力拉起關明熙,關明熙不忘揚起腫脹的嘴角給她一個「沒事」的微笑,然後走近被警衛箝制的允成浩身前,輕鬆的表情卻不像是尋仇,只是緊盯著那張憤怒卻絕望的臉。

  「為什麼不爭回善雲?」關明熙只問了這麼一句。

  冷靜後的允成浩卻像是戰敗的公雞,只是無力低喃著:「因為……我愛她!」

  是呀!他有什麼資格教訓這個男人?當初他對她的傷害更甚於關明熙呀!允成浩甩開警衛的箝制,悲傷地低垂著頭。

  雖是自言自語的低喃,關明熙卻聽到了,圍觀的群眾也沒錯過那令人動容的答案。

  「是這位先生先動手的,要不要叫警察來?」警衛搞不清楚狀況地問著,關明熙卻咧嘴而笑。

  「謝謝,不用了,這只是我們問候彼此的方式……」笑時牽動嘴角的傷口,關明熙痛得說不出話來,孟語遷趕緊上前以手帕幫他擦拭血痕。

  「你傷得不輕,先去敷藥好嗎?」

  「哦!」關明熙這才察覺自己渾身痛得要命,但仍死要面子地指著允成浩,「我看是他傷得比較重吧?」

  「哼!這有什麼好比較的?男人哦……」孟語遷白了關明熙一眼。

  關明熙對她露出孩子氣的笑容,隨即伸手拍拍允成浩低垂的肩膀。

  「一起去敷藥吧!」

  允成浩卻不領情,仍是把關明熙當成始亂終棄的情敵看待。關明熙只好舉起疼痛的雙手故作投降狀。

  「我保證,我和善雲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敷好藥後,我會解開你的疑惑。」

  允成浩仍半信半疑地看著他,關明熙只好再補上一句。

  「你認為善雲會是那種見異思遷的女人嗎?這樣你未免太小看她對你的愛了!」

  這句話如當頭棒喝,尤其從情敵的口中說出。允成浩難以置信地看著關明熙,倔強的表情有和緩的跡象。

  「還瞪著我幹嘛?先敷藥,有本事再搶回自己的女人呀!」關明熙沒好氣地揮揮手,扶著孟語遷的肩膀轉身往急診室方向一跛一跛地走去。

  允成浩愣了好一會兒,似乎在咀嚼關明熙話裡的含義,最後才撫著疼痛的下顎,跟著緩緩走向急診室。

  兩個爭風吃醋的男主角都走了,沒好戲看的群眾也跟著一哄而散,倒是前來探病的全球空姐們遺忘我地愣在一旁。

  她們難以置信地看著彼此,沒有人想到要去攙扶受傷的允成浩,反而很有默契地朝電梯走去,按下莊善雲病房所在的樓層。

  

  「好啦!別難過了,這樣你的身體會受不了……」莊善雲好不容易止住嘔吐,紀可欣趕緊讓她躺下,幫她蓋好被子,同時柔聲安慰著。

  「過去的事就別想太多,你應該好好把握身邊的好對像呀!看你愛得這麼癡,紀姊好心疼……」

  即使躺著,莊善雲眼角泛流的淚水仍止不住,看得紀可欣不由得也跟著掉淚。

  「我也想忘記……但好難好難……」莊善雲以淚眼望著紀可欣,卻說不出內心苦痛的萬分之一。

  「我知道……紀姊知道……」難道她這次做錯了嗎?紀可欣抽出面紙幫莊善雲拭淚!內心仍舊煎熬著。

  最後,她決定暫時隱瞞允成浩的愛意。痛過後,莊善雲就能比較出誰是真正適合她的男人。

  「這需要時間,別急,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覺,知道嗎?」這是最好的結局,以後莊善雲會感謝她的……

  「嗯!」莊善雲點點頭,乖乖地閉上眼睛,淚水卻像關不住般地滑落枕頭,看得紀可欣直歎氣。

  這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一群空姐衝進來,像是發現新大陸般喳呼著:「善雲,允機長他……」

  「噓!」紀可欣趕緊制止這些女人,還有那禁忌的名字。

  莊善雲幾乎是同時睜開眼睛,學妹們語氣裡的驚慌讓她心頭一驚,不顧孱弱的身子就要起身。

  「允機長……怎麼了?」

  紀可欣以眼神制止眾人,但難得大聲說話的莊善雲卻努力提高聲調,問得急切:「你們……快告訴我呀!」

  眾家美女面面相覷,最後一窩蜂湧向床邊,將紀可欣排擠在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接力說出在大廳發生的事,聽得莊善雲猛掉淚,狂喜和擔憂在心裡洶湧交錯。

  「他傷得重不重?我要……我要去看他!」莊善雲急著下床,突來的暈眩卻讓她身子一軟。

  「善雲,別急!」紀可欣趕緊推開眾人,擠到床邊阻止她的衝動。莊善雲卻強撐起身體,緊拉著紀可欣的手臂,苦苦哀求著:「讓我去看他……紀姊,我求你……」

  她一刻也躺不住!如果不能確認他平安無事,如果不能證實大家所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不能親口聽到他的心意……她一定會發狂呀!

  這一刻,紀可欣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她錯估了允成浩對愛的認知,也太小看莊善雲愛的力量……

  「好、好,你別急,紀姊去找輪椅。」她先按捺住莊善雲的急切,趕緊吩咐其他人到護理站借輪椅,將莊善雲妥善安置好後,—群穿著制服的空姐便浩浩蕩蕩往急診室前去。

  沒有人想離開,她們心裡雖然為著允成浩心有所屬而感到遺憾,但更多的祝福和感動充塞在熱血沸騰的胸口。

  這份愛……讓人怎麼也嫉妒不起來。

  

  關明熙動用了一點關係,很快就找到人幫他們包紮傷口,而且還是和允成浩肩並肩。

  包紮時,允成浩始終緊繃著臉不發一語,關明熙只好打破僵局。

  「其實,善雲和我只是朋友,為了引起某人的妒意,她才好心答應成為我緋聞的對象……」說話的同時,關明熙看了孟語遷一眼。

  「你還敢說!」孟語遷馬上嘟起小嘴狠狠往關明熙胸口一捶,根本不管那兒已經烏青一大片。

  允成浩猛地抬頭,根本不管這對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什麼?快說清楚!」

  關明熙這才斂起幸福的笑意,談起他和莊善雲之間的約定,聽得允成浩心跳加速,完全按捺不住想衝向心愛女人的激動,「我……我要去看她!」

  「先生,別動哦!你這傷口要先消毒……」急診室的實習醫生制止了允成浩的蠢動,仍慢條斯理消毒著傷口,急得允成浩就要發狂。

  在此同時,急診室外頭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一群穿著空姐制服的女人衝了進來往四處東張西望,這樣的陣仗惹來眾人側目,躺在床上的病人也看得忘了呻吟。

  「在那裡!」有人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驚呼著,完全忘了自己穿著制服。其他人趕緊制止那位心急的學妹,並紛紛讓出一條路,紀可欣跟著推出輪椅上的莊善雲。

  偌大的急診室裡,莊善雲和允成浩很快尋到彼此的身影,四目相交,便再也無法從深情的眼眸中移開視線。

  紀可欣慢慢將輪椅推向允成浩,眾空姐連忙發揮職業本能安撫著兩旁的病人。

  「不好意思打擾了……」

  大家跟著輪椅慢慢移動,將忘情相望的兩人團團圍住,紛紛露出期待的眼神,感情較豐富的早已被他們彼此間不言而喻的深情所感動。

  紀可欣將輪椅推到允成浩面前,隨即以眼神示意眾人離開,包括一旁同樣感動的關明熙和孟語遷,包紮好的醫生也會意地離開,還幫忙拉上病床四周的布幔。

  待小小的空間只剩兩人,莊善雲的淚流得更凶,卻捨不得眨眼。

  「別哭……」允成浩伸出包紮著固定繃帶的手掌撫去她的淚,也跟著紅了眼眶。

  「你……好傻!」莊善雲伸出纖手握住他的,心疼地撫著上頭的繃帶,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嘴角嚴重的撕裂傷,上頭只是塗了消毒藥水,還來不及敷藥。

  允成浩反握著一雙纖長的柔荑,俯身親吻著白皙的手背,勉強牽動疼痛的嘴角。

  「不傻……為了你,值得!」

  莊善雲聽了更是感動莫名。

  「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這種話……」

  兩人認識以來,除了床上的親密動作,允成浩從未說出半點在乎她的話語。光是這短短幾個字,就足以讓莊善雲荒蕪的心獲得極大的滿足。

  她滿足的表情,卻讓允成浩更為歉疚。

  「你才是小傻瓜……」他憐惜地撫去她的淚水,並以食指輕撫著因為哭泣而腫脹的唇,「想不想聽我真正的心聲?」

  莊善雲不懂他的意思,一逕瞪大淚眼看著他。

  允成浩感覺布幔外人影幢幢,一堆好事者似乎都拉長耳朵也想知道答案。他輕嗤一聲,矮身跪在莊善雲身前執著她的手,先是輕啄一下等待的唇,接著在她耳畔低喃著終於有機會說出口的三個字:「我愛你。」

  話一出口,莊善雲立即激動地抱著他,忘情地低吟出藏在心裡好幾年的愛意:「我也愛你!」

  她的聲音雖然輕柔,外頭的那些長耳朵卻都聽得一清二楚,頓時爆出一片喝采聲。

  「說了、說了……終於表白了!」

  歡天鼓舞的吵雜聲引來其他病患家屬的噓聲,醫護人員連忙出來趕人。此時,紀可欣發揮座艙長的職業本能,趕緊命旗下眾空姐做起公關,幫那些病患遞茶水、噓寒問暖一番,一時病患們還以為身處飛機上,再難以忍受的疼痛也都暫時忘卻。

  布幔內的兩人忘情地擁吻著,直到莊善雲感覺有些暈眩,才制止允成浩的熱情攻勢,兩人僅是緊緊相擁著,額頭碰額頭難耐地喘息著。

  「怎麼不告訴我?我以為你和那個姓關的真的在一起……」允成浩語帶抱怨地問著。

  莊善雲卻是低垂著眼睫,一臉的委屈。

  「我想……你根本不會在意我和誰在一起,反正我們只是性伴侶……你已經有了女朋友,應該是迫不及待想甩開我……」

  「傻瓜!如果我不在意你,幹嘛像個十七、八歲的青少年為你爭風吃醋!」允成浩抬起尖細的下巴,臉上帶著懺悔神情,「我知道大家都認為我很花心,但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真的沒有固定的女朋友!」

  「你別再哄我了!」莊善雲卻拍開他的手,賭氣地別過頭不看他,「上次在LA,一出機場就看到你和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抱在一起……還有那個學妹,你和她公然地出雙入對……」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堅強地不讓淚水掉下來。

  「如果,你是因為我受傷,同情我才說愛我,這樣的愛我不要……」

  允成浩一把抱住她,有種一輩子都不放開的堅決。

  「再說這種話,我就要把你吻得窒息哦……」他語帶威脅,臉頰卻寵溺地磨蹭著她的細緻,「你誤會了,LA那個漂亮的小女孩是我的小妹,怎麼可以吃未來小姑的醋呢?還有雅曼達……那是因為我以為你見異思遷,故意找個女人氣你,那時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傻事,不知道自己那麼愛你……」

  再多的解釋都敵不過最後那句真心告白,誤會冰釋後,莊善雲緊繃的身子終於軟化,但被允成浩「欺負」太久了,她可不想讓他這麼快過關。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的藉口?沒關係,你儘管去找她們,我已經看開了,不想再做個無聲的性伴侶……」濃濃的哀怨語氣配合著佯裝堅強的表情,果真讓允成浩心急了。

  他趕緊雙膝都跪下,緊握著她的手衷心地懺悔著:「對不起……我以前不該那樣對你……但我後來真的愛上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嫉妒任何接近你的男人,恨不得挖掉每個盯著你的男人的眼珠子,有一次你送咖啡到駕駛艙和何融他們有說有笑,我恨不得將他們彈出飛機外……」

  莊善雲當然記得那時他的口氣有多嚴厲,之後他們的關係就變得很僵……原來,那時變的是他的心思,害她無故掉了一缸子的淚。

  她只能暗自竊喜,因為很多帳還沒算……

  外頭的竊聽者卻忍不住笑出聲,允成浩只得低聲咆哮。

  「外面的節制一點好不好?別妨礙我們辦正事……」

  他已經顧不得自尊了,反正架也打了,被笑也笑過了,此時最要緊的是趕緊對心愛的女人掏心掏肺,省得她又被別的男人騙了……

  「如果你這麼在乎我,為何還要將我推給別的男人?」此時不掏出他的心肺,這個男人只會將這些顧覺藏在心裡。

  允成浩尷尬一笑,無奈地承認自己的挫敗。

  「我以為……你已經被我傷透了心,以為那個男人比我還適合你,以為……這樣就能給你幸福。」

  莊善雲接著他的話說下去,「所以你才會陪我到醫院後,又一聲不響地走開?」

  允成浩點點頭,那苦澀的表情讓她再也裝不下去了!

  「你知道嗎?」她輕撫著冒出胡碴的下顎,柔聲說著:「我這輩子唯一的幸福……就是跟你在一起。」

  她說得肯定,表情是那麼無怨無悔,令允成浩終於放下心中的石頭,讓更多愛意注入心中。

  他緊抱著心愛的女人,忘情地呼喚著:「雲……我好愛你!」

  接著他的唇快速地攫住她的,恨不得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布幔內寂靜無聲,被擋在外頭許久的護士再也看不下去,總不能讓急診室變成偶像劇的場景吧?

  護士很殺風景地拉開布幔,還不忘打趣地說:「很抱歉,這裡不是MOTEL,請兩位病人先醫好身體,才有體力盡情纏綿。」

  被吻得頭暈目眩的莊善雲趕緊推開允成浩,羞澀地靠在他懷裡喘息。

  紀可欣怕她又吐了,趕緊上前關切。

  「好啦!要親親抱抱先回病房啦!還好那是單人房……」她伸手就要推走莊善雲的輪椅,允成浩很快接手。

  「我來!」他略帶埋怨地看著老同學,似乎有些不諒解她所編的謊言,「以後,善雲有我照顧就好。」

  「不論健康或生病,你都會陪在她身邊嗎?」紀可欣雖然相信他的真心,但還是略微刁難一番。

  知道她是為了莊善雲著想,允成浩也露出釋然的笑容。

  「無論健康或生病,我一輩子都會陪著她。」

  「那我把她交給你羅!」紀可欣這才放手,欣慰地看著莊善雲,「不然我手上可有一堆好男人等著介紹給善雲哦!」

  「不用了,我已經有一個了!」莊善雲對好姊妹露出感激的笑容,然後仰頭與允成浩相視而笑,帶著滿滿的幸福離開急診室。

  紀可欣很快收起感動的心情,對著眾家空姐拍拍手。

  「好啦,姊妹們,任務達成了!」

  於是,眾家空姐們自動排成一排,對著病人們深深一鞠躬,並齊聲喊著:「謝謝您的搭乘,祝您旅途愉快!」

  說完,一群人帶著微笑離開急診室,留下哭笑不得的病人和醫護人員。

  關明熙始終摟著孟語遷,似乎還陷於方才的感動中。

  「語遷,你是不是有什麼話對我說?」沒有戴眼鏡的眸子微微瞇著,看得孟語遷心頭起了一陣騷動,但她可不像莊善雲那麼好說話。

  「有呀……」孟語遷露出一對可愛的虎牙,賣關子地眨動洋娃娃般的圓眸。

  「那就快說呀!」關明熙摟著她的腰,急切地想聽到她的深情告白。

  孟語遷卻拍拍他的臉頰,「狗仔好像散了,該走啦!」

  說完,她對著關明熙眨眨長睫毛便轉身離去,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寵溺的笑意。

  這個小女人……他就是拿她沒轍!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緊跟在後,然後一把抓住她的手緊握在手中,這輩子再也不打算放手。

  尾聲

  另一次夜間飛行,一架七四七客機漫遊於太平洋上的夜空,伴隨的是滿天燦爛星光。

  允成浩熟練地操作著面前一排複雜的按鈕,並不時朝坐在副駕駛後方的新婚妻子露出深情的微笑;莊善雲則是瞪大眼眸望著浩瀚的夜空,同時對親愛的老公露出崇拜且滿意的神情。

  他終於實現多年前的承諾——讓她搭乘他所駕駛的夜間航班,在駕駛艙體驗一百八十度觀賞星星的機會。

  「唉!看你們這樣,我感覺自己好像電燈泡……」副駕駛何融感慨地搖頭,並對著身後的莊善雲開玩笑,「善雲,我看這副駕駛讓你當好了,省得我們機長一直回頭,萬一扭到脖子就糟了!」

  莊善雲趕緊揮揮手,一臉尷尬地紅了臉頰。

  「千萬不要!我哪懂得開飛機啦!」

  允成浩瞪著搭檔,沒好氣地說:「善雲,你別聽他的,他是因為嫉妒我,故意開你玩笑!」他的新婚妻子還是這麼單純,禁不起人家取笑,不過這也是她難能可貴的可愛之處。

  「呵呵……那不然我回到座位好了。」雖然能陪著心愛的老公看星星超浪漫的,但她也不好意思妨礙他們的工作。

  他們已經在台灣的法院登記結婚,這次打算回到LA舉辦婚禮,這一航班載的大多是去參加婚禮的同事,以及莊善雲的家人親友。

  允成浩本可不用當班,但他堅持親自飛這趟別具意義的航程,並履行對妻子的承諾。

  「說實在的,我還寧願你留下……」允成浩對何融使了個眼色。

  何融立即會意地說:「我去一下洗手間,善雲,你還是多陪一下機長好了。」說完,對兩人丟下一個曖昧的微笑,便拿下耳機離開駕駛艙。

  允成浩轉身對妻子使了個曖昧的眼神,似笑非笑地勾引著她。

  「還不過來親我一下!」

  「可是……」莊善雲遲疑了一下,才離開座位走到他身後。一彎身,允成浩便迫不及待地回頭攫住她的唇,偷了一個纏綿的吻。

  「老天!早知道就當個安逸的乘客,搞不好還可以找個地方乘機溫存一下……」允成浩重重吐了一口氣,似是按捺不住滿腹的衝動。

  「你哦!」莊善雲想起那次羞人的高空溫存經驗,羞得說不出話來。她以雙手摟著他的頸子,臉頰與他緊緊相貼。

  「但我很喜歡你這次的安排,我幻想這樣的景像已經很久了,從你談起『夜間飛行』那一刻……」

  溫柔的語調安撫著一顆蠢動的心,他輕磨她的臉頰望著星空呢喃低語。

  「很美……對不對?感覺所有星星一路相伴,像是祝福我們。」

  「很美……」莊善雲感動得微微哽咽,不敢相信夢想實現的幸運。

  此時一顆流星在他們眼前劃過,兩人頓時不語,卻都悄悄許下心願。

  「許了什麼願?」允成浩感性地問著。

  莊善雲遲疑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地說出口。

  「希望我可以給你幸福。那你呢?許什麼願?」她將他攬得更緊,也輕聲問著。

  允成浩轉頭在她臉頰獻上一吻,笑得寵溺。

  「希望我能給你一輩子的幸福。」

  兩人相識而笑,連另一顆流星閃過天際都沒注意到。

  他們已經有了彼此,再也不需要任何願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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